心中的猜测被坐实,确定少年便是楚见棠的楚梨再看着眼前这幕,眸光微微一深。
“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自以为看出了楚梨心思,小黑用爪子搭在她的肩膀,轻缓安慰道,“玄明是不近人情了些,不过后来楚见棠割袍断恩,也没给他留什么情面。”
“嗯?”楚梨闻声侧头,诧异地看向小黑,“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不是在替楚见棠不平吗?”
小黑摆出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叹了声道:“太过出色又不懂得收敛锋芒,这也是难免的。”
楚梨神色愈发茫然,又想了想后才明白小黑在说什么,随即才恍然解释道:“不是啊,我刚刚在想,看惯了师尊一身红衣,如今见他穿着这身白衣,还真有些不习惯。”
小黑:……
当它没说。
楚梨却想到了什么,却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不过你方才说的也在理……只是玄明不是师尊的师父吗?按理说应该护着他才对,怎么反倒像是在推波助澜?”
修仙门派不是最讲究护短吗?可眼前这场景,除了傅言之,竟无一人为楚见棠说话。
小黑白她一眼:“这么简单的道理,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你懂不懂。”
说着,它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天资过人是好事,可要是锋芒太甚,在有些人眼里,那就是威胁。”
楚梨默默听着,似乎听懂了,又似是愈发不解。
另一边,傅言之的求情似乎让玄明有所动摇,他不悦地睨了楚见棠一眼,神色稍缓,正欲伸手扶起傅言之,阶下却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多谢傅师兄美意,不过不必了。”
楚见棠缓缓抬起头,毫不退让地直视着玄明,目光如寒潭般平静无波:“弟子认罚。”
傅言之焦急地看向楚见棠:“楚师弟!”
“好。”
玄明显然没料到楚见棠会如此冲撞他,气极反笑:“那便按照宗律,阳昭,你来说,该做何处?”
面容亦有了些许差别的厉阳昭自侧列中走出,恭恭敬敬地朝玄明施了一礼,随即一丝不苟道:“残害同门,当处以等身之伤,再关押寒岩洞思过。”
“那便交由你了。”似乎厌倦了这场争端,玄明冷冷瞥过阶下,丢下一句后便欲转身离去。
厉阳昭肃声应下,随即提步朝楚见棠走去,楚见棠却忽地抬起手,止住了他的脚步。
察觉到身后的声响,玄明蹙眉回身,只见楚见棠好整以暇地偏首,唇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既是我伤的人,又何须劳烦旁人?”
话音未落,楚见棠伸出掌心,指尖轻轻曲起,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剑已悬于半空。
在众人或惊或疑的目光中,剑锋倏地调转,直直指向了他自己。
楚见棠仍旧跪着,身上却散发出让人不敢直视的冷意。
他看也不看那柄剑,目光淡漠地环视一周,唇角弧度明快懒散:“裴师弟的伤,我还给他。”
不待众人有所反应,剑光骤起,如银蛇般在楚见棠肩腿处划过数道,“嘶呀”几声,弟子白衫应声而裂,随后,由浅而深的红意一点点在破损之处漾开,又凝聚成粘稠的血痕缓缓蔓延而下。
楚梨倒吸一口气,下意识反手捂住了小黑的眼。
楚见棠身体微微晃了晃,却面色不改地收回剑,染血的手指紧握剑柄,仿佛全无所觉般起身而立。
将众人各异的神色收入眼中,他唇边的笑意愈发轻佻,懒洋洋地对玄明道:“刑罚已受,师尊尚觉不够的话也可再补上几剑,若还满意,弟子便去寒岩洞思过了。”
玄明凝视着楚见棠,目光深沉难辨,沉默许久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傅言之最先回过神来,他站起身,欲言又止地望向楚见棠,在对上那双淡漠的眼睛后,终究只是轻叹一声,遣散了围观的弟子,匆匆追着玄明的背影而去。
转眼间,偌大的诫勉堂前只剩下楚见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