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曼从未想过,不过破罐破摔地大哭了一场,全换来掌门彻底的改头换面。
似乎是掌门那迟到已久的叛逆青春期三倍速跳过了。云凌再次扭转喜好,放弃了刘海小辫hip-hop街头不羁风,重归一丝不苟路线上来。每天那个发型规整的像打了摩丝一般,一丁点多余的碎毛毛都无。服饰颜色更是回归到曾经的质朴天然,领口至鞋底是一水清凌凌的白,好像在洗澡水里倒84了。
云凌道:“梁曼,那夜你的话我认真思忖过了。我虽为太初峰掌门,肩负天下苍生门派重任,但我又确为你拜过天地的夫君,天下与你,实难两全。可我既许了你一生一世,那便不该辜负誓言…以前的事我们不必再提,以后,我专心只做你一人的夫君。”
梁曼低头轻轻应了,声若蚊蚋。
她双颊绯红,羞赧地丝毫不敢抬头,似乎还在羞耻那夜孟浪又不庄重的表白。但实则内心窃喜差点笑出声:死缠烂打这一招可真好使!
一切重归平静,前些日子里云凌性情的几度大变似乎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插曲,掌门又变回从前那冷淡自持不喜不怒的模样。但他面对梁曼时总会多几点不过分的温柔。
云凌照常早起晨功白日坐功,行为举止比掌门还掌门。只是梁曼发觉,曾经一段时间相当抵触镜子的云凌竟又迷上了照镜子。他会在她未注意到的时刻面对一把铜镜慎重其事地左揽右照,其神情之庄重不似在照镜子,反而像是在专注地检查一幅画。
甚至某一日晨起,她迷迷糊糊看到他在对着镜子喃喃自语。云凌紧盯那把铸花铜镜中模糊的素白人影,低声重复几个字。
梁曼一个激灵吓醒了。她一动不动竖耳听了许久,终于辨出他说的不过是“今日有雨,多穿衣”这样一句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话。可对方周而复始地轻声诵读,神情凝重、虔诚地如同神佛下跪经的僧侣。
唯一的不同之于,每一遍他都采用的是高低不同的语调声线,来来回回调整。直到他满意地轻舒一口气,这才搁下镜子。
梁曼在旁惊悚地听了好久。果不其然,今日出门前便听得对方这一句语气疏冷又带些柔和的叮嘱:“今日有雨,多穿衣。”
。
这里的热渥比之中原的雨季还有所不同,其降水量远超梁曼想象。终日里不是飘风苦雨便是阴雨晦冥,青天白日完全是个奢望,终日见不到一个囫囵个的大太阳。
几间可怜的茅草屋倒甚是坚强。突逢几朝骤雨,仍兀自屹立。除了鸡棚被雨冲榻了几回,其他并无大碍。可真是老天保佑。
两人一同打理庭院。
梁曼用笤帚将水渠里堆集的落叶一簇簇扫出去,掌门在清理阶上的青苔。
竹条唰唰刮着渠底的青石板,正嫩的花瓣和未黄的叶子打着旋沉在一处。她单脚躲过溅起的水花,心不在焉开口:“好热啊…也不知这里的雨季到底什么时候过去。”
对方淡声应了。道:“只怕还要等些时候。”
梁曼一直在偷看他半跪在阶边的侧影。
她心里还挂念前些日的事。望着对方垂目凝神,神色肃容的身影,小心问了句:“掌门,你的…”她本有心要问问他那几日的情绪起落如今怎样了,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掌门,你的心法如今怎样了?”
云凌道:“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