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止捻珠的动作:“我跑出了那条巷子,又很怕,怕她死在那个黑漆漆的小屋里,除了我就没人能发现了。”
“不是我害她死。”
梁白叫来手下的人,报警处理;法医解剖后的尸检报告上写得清楚——
死亡时间10小时前,死因突发心梗。
“我没想过,我这一辈子是输给了这样一个女人,”多年修性,梁白内心早已是能纳万物的平静,“是她可悲,还是我可悲?”
“梁夫人。”
楚宴顿首,话声过了喉咙还带上了几分沙哑:“既然事情已经过去,您多释怀。”
“楚宴,你调查我,无非是怀疑我害死了你母亲。”梁白至此语调才起些波澜。
“您误会了。”
郑小凤平白失踪,他只是想找到她:“我只想要知道她的骨灰安于何处。”
楚宴关于母亲的记忆所剩无多——
孩提时,郑小凤曾拉着他的手,在院子里编织蒲扇,那时她还是水灵灵的大姑娘模样,很爱笑,也满心期待着楚名韬手提聘礼地出现,迎她进门。
“小宴啊,等你长大娶亲,一定要带来给妈妈看。”
郑小凤眼里泛起泪光:“有父母祝福的婚姻,一定能长长久久。”
当时他不懂,进了楚家的门,才明白当初郑小凤眼底的悲凉来自于何。
梁白和楚名韬便是“有父母祝福”的婚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恩爱有加。
而他的母亲,明诞下的是楚家长子,却是这个家万不能提及的一个名字。
他在郑小凤身边的时间短,谈不上什么母子情深。
只记得那句话“父母祝福”,最初所想也是,无论如果都要让她见一面沈可鹊,哪怕只远远一眼。
活见人,死见碑。
“从我踏进楚家大门。”
楚宴扯了扯嘴角,声线低沉,比腊月的冬天还要冷:“燕尾巷的一切都和我没有关系,人也一样。”
“您不必多虑其他。”他微微颔首,而后转身告辞。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梁白一人。
她看着楚宴离开时轻捎上的门,忽而扯了扯嘴角。
不知楚宴的性子,有几分随他亲生母亲;她总忍不住想从他的身上窥见几分郑小凤的风采。
“郑小凤,你觉得是我抢了你的人生吗?”
梁白将佛珠手串握在虎口处,双掌虚地合十,眼睑微耷,口中轻轻道:“那,又是谁抢了我的人生呢?”
……
楚宴辗转到楚氏时,已过正午。
他推开办公室门的时候,跟在身后的宋观支支吾吾的。楚宴不解地睨了视线过去,后者摇摇头,上前一步帮他将门撑得更开些。
“您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楚宴投去视线,平日里规整几净的茶几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餐盒。
扑鼻是鲜香的麻辣,他眉心不觉轻皱,又落在沙发里一抹娇红,才重新舒开。
在真皮沙发上款款坐下,楚宴挑眉看向沈可鹊:“太太,这又是哪出?”
沈可鹊从手机挑起视线,身子坐直。
“如你所见,”她抬手,骄傲地指着满茶几,“来探班你呀。”
沈可鹊今天穿了件棉质纯白吊带裙,上绣小巧樱桃的印花,俏皮可爱;外搭了件修身同红色系的小衫。白净颈间一串粉白珍珠项链,将人衬得灵动楚人。
配上她娇润的语气,更显人畜无害:“楚总辛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