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潼,后宫不得干政,你僭越了!”
与张皇后的设想不同,楚云轩的雷霆之怒并未落到她的身上,他只是着人去扶起跪着的张皇后,并无多少苛责的言语。
然后张皇后并未起身,反而继续劝道,“臣妾今日不惧一死,只想将话说给陛下知晓!”
见张皇后如此,楚云轩的面色终是冷了几分,他盯着张皇后头上的凤冠,声音冷涩,“梓潼还想说什么?”
“陛下,古语有言君明臣贤,国家安定。可陛下如今行事用人多有荒谬,承文之流于社稷无功无用,尸位素餐,陛下实不该用。
臣妾恳请陛下爱惜己身,选贤用能,不再沉溺神明之事!”
张皇后言辞恳切,头上的步摇微微晃动,这也足以看出她的不安与恐惧。
在张皇后跪地陈情之时,她每说一个字,楚云轩的脸色便多黑上一分,直到张皇后说完,他压抑了许久的怒火才倾泻而出。
“放肆!”
天子一怒,殿里的宫人皆跪伏在地。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
就连张皇后也伏得更低,心里更是有了最坏的打算。
然而圣心如渊,楚云轩并没有如她设想中的那样怒不可遏,反而又是轻拿轻放。
“梓潼,你病了,回去好好休养,无事便不要出来了。”
但只此一句,便是永世不得翻身。
张皇后早就预料得到,她今夜的劝谏不会成功,不一样的是她的下场罢了。
“谢陛下关怀,臣妾感激不尽,叩谢天恩。”
说着张皇后又是俯首一拜,之后决然起身,宫门一开,随即隐入长夜。
望着张皇后离去的背影,楚云轩心里没有任何的波澜。
皇后又如何,只要是忤逆他的,便都要受到惩罚。
今夜这般,已是他看在夫妻一场的情分上格外开恩了。
可张家大约是留不得了。
思及此处,楚云轩抬手按了按眉心,中贵人灵均眼尖,赶紧上前替楚云轩按摩太阳穴。
“陛下劳累,万望保重圣体,这才是万民之福。”
楚云轩眉头稍稍舒展,却仍闭着眼问道,“灵均,听宫人说南仪夫人病了,可是真的?”
“回陛下,是真的,太医开了好些药都没什么起色。”
“废物!”
楚云轩倒不是真的怜惜南仪夫人,只是觉得太医无能,白白辜负他们的俸禄。
“那陛下可要去瞧瞧南仪夫人?”
“不用了,让太医和宫人好好侍奉便是,寡人去了又有何用。”
一个宫妃的死活楚云轩从不在意,他可惜的是南仪夫人那张脸。
听得此言中贵人灵均也不再开口,只是静静地按摩。
殿内灯火葳蕤,仿若之前的一切从未发生。
……
一滴烛泪落下,连绵成一片。
风雪一吹,九州皆然,
“呲喇”一声,李书珩书房中的烛火又落了一分。
窗外的雪花如同飘落的羽毛,轻盈而诡秘,却悄无声息地覆盖了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