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眼神在叶怀昭的理解中应该是想让她有点正形,但或许是因为在外要给掌门留点面子,她亲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该说的都说完了,该掌门来发表意见了。”
叶怀昭哪里知道他们之前在讨论什么。
她只好故作镇定问:“叶仙尊有什么意见吗?”
叶珩:“魔族做了那么多丧心病狂之事,不仅不悔改,甚至依旧派遣魔将攻打凡间城池。既然他们这样,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的意见保持不变,应该派弟子迎战。”他声音冰冷说。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其他人也义愤填膺地表示赞同,魔族做出的血腥事件桩桩件件地被罗列,几乎变成了一个讨伐大会。
叶怀昭没经历他们所说的事情,她的情绪还比较稳定,撑着下巴听了一会。
在众人第二次询问她的意见时,叶怀昭眨了下眼睛,偏头去看一直没有出声的时闻筝。
“颂慈仙尊意见如何?”她道。
其他人的声音渐渐降低,最终像是死寂般的沉默。
时闻筝微微掀起眼睫。
他扫了周围一圈人,而后将目光落到首位的叶怀昭身上。
“迎战固然重要,但此事的关键并不在那些依令行事的魔族,”他说,“若是想终止修真界和魔界的这场战争,需要从下令的魔君入手。”
叶怀昭觉得他说的很有理。
看样子这个幻境是以修真界和魔界彻底撕破脸为基点运转的,若是能解决战争、杀掉魔君,或许这个幻境就会崩塌破碎?
见其他人也没有反对,叶怀昭干脆直接道:“既然这样,那我们的目标便是将魔君杀掉。”
她当上了掌门,按照前八宫的惯性,想必山槐应该也成为了魔君。
虽然叶怀昭无论在现实还是幻境中都没杀过山槐,但她觉得这应该不算很难。
她一面想着山槐的成名之技,一面随口说:“那魔君如今在何处?”
议事殿中依旧嘈杂吵闹,有人在说伤亡的数字,也有人在说如何同凡间朝廷联系,吵吵嚷嚷得如同大杂烩般让人脑袋嗡嗡作响。
然而,一道声音依旧如同利刃般劈开所有杂音,瞬间让漫不经心的叶怀昭刹那间惊醒,而后一点一点僵直身体。
她听到有人说:“谢迟云那厮,此时应当在乐寿城纵情享乐吧。”
叶怀昭失手打碎了桌上的茶盏-
直到御风在前往乐寿城的路上,叶怀昭还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不,不对,她本来就是在如同梦境般的幻境。
可这个幻境究竟想让她做什么呢?
前七宫的幻境放大了她的七情,第八宫的幻境则让她失去了一切、重新找回了自己。
那么这个第九宫是以她的哪种情感来搭建的?
叶怀昭在来乐寿城之前仔仔细细地打听过这个幻境的一切。
她依旧是个修习剑术的医修,她依旧与庄丹雪常年争斗,她在问道大会中拿到魁首、并在几年后接过叶珩的掌门之位。
她过着与现实一般无二的人生,即便是未来的走向都没有任何偏差,她依旧是那个顺风顺水的叶怀昭,骄傲自信的叶怀昭。
除了她没有一个叫做“谢迟云”的师兄。
她翻遍了整个长风门,问遍了每一个弟子,所有人都在说谢迟云是弑君上位的新任魔君,说他冷情冷意、暴虐无边。
戒律堂中没有师兄为她顶替偷溜下山的禁闭记录,她的屋中没有师兄为她买的绿松石首饰,她也从未没有为某个人的生辰,特意跨越南北跑到丹河秘境寻找礼物。
这个幻境中存在谢迟云。
可却没有她的师兄。
叶怀昭出现在乐寿城的一瞬间,便立刻触发了所有警戒的阵法符咒。
魔气铺天盖地地升起,术法尽数向她袭来。
“长风门竟然还敢来人?”一个双目赤红的魔族扯了扯唇角,“可惜,来多少都只是……”
他的话音未落,一道清脆的剑鸣声便劈开血雾,剑刃直直刺入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