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昭茫然地睁圆了眼睛。
谢迟云没有说话,她也像是被吓到一样许久也没有动作,就连呼吸都像是担心惊扰对方一般放轻了。
一时之间,庙堂中只有风声穿过断壁残垣时划过的“呼呼”响动,几只老鼠从墙角窜过,又砰地一声撞在叶怀昭还没来得及撤下的阵法边缘。
似是被这道声音唤回了神智,谢迟云清透的眼珠忽地细微的动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眸中的冰冷像是融水般散去了。
叶怀昭感受到蛊虫另一端的情绪渐渐平息,才叫了一声:“师兄,你怎么了?”
这里是她的阵法界内,根本不可能有另外的术法攻击到界内的谢迟云。
只可能是他自己出了问题。
叶怀昭走到他的面前,皱着眉说:“师兄,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叶怀昭近日对自己师兄其实颇有微词。
她也不是没想抓着谢迟云和她出来闲逛交流感情,但每次去找他,这人都被一大堆事情缠身无法出去。
真不知道他每天到底在忙什么,长风门中陪着他们一起来的堂主都没他这么忙。
谢迟云抓住叶怀昭伸向他的手,扣住手腕的右手纹丝不动,垂着眼睛说:“还好。”
“都这样了只是‘还好’?”叶怀昭不满地说,“我之前就想说了,师兄,南境虽是与魔界接壤,平日里经常有妖魔作乱,但还不至于那么危险。”
“你没有必要那么频繁地下山。”叶怀昭认真说。
她总觉得谢迟云对于扫清南境境内的妖魔有一种异样的执念。
她受伤的那一年无法下山,清醒时偶尔会有季衡远和她聊天,而季衡远在她这里说了那么多谢迟云的坏话,却独独没有否认他对维护南境安稳和平做出的贡献。
她甚至听说那一年中谢迟云根本就没有回山过,整整一年都在山下扫清妖魔。
即便现在也总是频繁下山。
——他那“乘玉仙君”的名号在其他地方听来或许只代表着长风门的首席剑修,可在南境,这完全是一条命一条命杀出来的凶名。
叶怀昭不知道谢迟云为什么对南境的安稳这么执着,她觉得自己亲爹应当也不是那种压榨徒弟的人,更何况经过了林漱雪的事情,他对自己徒弟的身心健康这点其实很是关注。
这只可能是谢迟云自己想做,而他的师尊也无法阻拦。
她挣开了谢迟云抓着他的手,隔着衣衫按在了男人的心口,听到对方措不及防的闷哼声后高高挑起了眉:“师兄,你之前的伤口还没好吧。”
叶怀昭至今都对他满身的伤疤记忆犹新。
那几乎像是盘亘在他身上,随着累加而不断汲取他生命力的长蛇。
谢迟云微微垂着眼,看着少女按在自己心脏的手掌。
他看了半晌,才像是妥协一般叹了口气,说:“师妹真聪明。”
叶怀昭又使劲按了一下,听到男人“嘶”了一声后依旧不满:“重点是这个吗?”
谢迟云伸手攥住她的手掌,防止师妹一个不高兴再次按下,拇指似有似无地轻抚过她的腕骨。
他只好说:“那师妹想说什么?”
隔着衣衫,叶怀昭似乎也能感受到自己手掌下砰砰跳动的心脏,双生蛊微妙地共鸣,牵连起她心脏的跳动。
即便到了现在,叶怀昭其实也没有习惯这种错拍似的心跳,只要和谢迟云挨近了,就像是在和他共用一个心脏似的。
叶怀昭说:“第二轮选拔师兄会去幻境中吗?”
谢迟云道:“会。””
怎么这种事情也要师兄来做。“叶怀昭嘟囔一声,在心中将自己原本的计划划掉,转而说,“师兄你应该劳逸结合。”
谢迟云笑了一声:“师妹是在关心我吗?”
叶怀昭张嘴就想说怎么可能?我这是在担心你像你大师姐一样过早地陨落。
可她的话在喉咙中滚了一圈,忽然想起来自己从林漱雪那里打听到的事情。
她心中有了一个计划。
于是,叶怀昭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说:“我没有!你不要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