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火节那日他又问我心中到底所求为何,我答寻根。”
沈缨抬眼看向姜宴清,他目光沉沉与她对望,说:“你可知,我寻的是什么根?”
她说:“我只知道,大人志在青云之上。”
姜宴清抬手抚上她的侧脸,说道:“明朝明朝待明朝,只愿卿卿意逍遥。”
“沈缨,在你不识姜宴清时,他已将你所经历的事读了千百遍。”
“他知你活得辛苦,身不由己。懂你自轻自贱,万般算计。叹你蝼蚁坚韧,活得风风火火。”
“你不知,飞鸟道杀局偶遇你,于我而言是何等意义。”
“那一刻,南下千里的不安,全都散了。”
“而你猜出我身份时,我便觉得,此地终将不是我孤军奋战之地,这里至少有个沈缨。”
“所以,我对你严苛,曾疑你、斥你,但,我从未轻视于你。”
沈缨听着他的话,那声音清清润润的,像被阳光吹散的云雾一样,飘渺又真实。
这一刻,她好像等了好久,又觉得好熟悉,仿佛曾经经历过无数次一般。
她心里暖暖的,眼睛里的泪藏不住,“大人,你说的,我都信。”
君子不善言,但凡一言,那便是山盟海誓之言,她都懂。
以前,沈缨想,她这一辈子,大概是要孤身一人了,她家世差,又入了仵作一行,谁敢娶?
所以,她从不敢妄想自己会被人爱、被人珍视,只是自轻自贱的为家人活着。
可是,这一刻,站在姜宴清身边,她想真真切切的为自己,为这个给她尊严的男人活一场。
她望着姜宴清:“大人,陪你求个太平盛世,是我立下的誓,我从未悔过。”
爱人之泪能灼人心肝,姜宴清伸手将沈缨揽在怀中。
若他真有如海如山的心胸,他一定将这女子包裹在最深处,让她不再颠沛。
他叹息一声,说:“下月初五是大哥生辰,你随我回家恭贺吧,他们都想见你。”
沈缨被怀抱着,像是被盛夏时节的阳光所笼罩,有股暖洋洋的满足感。
她恍惚觉得大哥沈礼的生辰在正月,便摇头说:“要过了年才贺,现在不急。”
耳边姜宴清笑了一声,说:“不是沈,是姜。”
“姜大哥,是个笑面虎,家住长安,比我大十五岁,已继承穆国公爵位,大嫂是李尚书之女,他们有两子一女。”
“姜二哥,是个玉面郎君。家住在洛阳,比我大十三……”
……
“姜八哥,像个夫子实则最有心计,在姑苏任上,任长史……”
云雾山下,沈缨在姜宴清怀里,知道了姜家九子,子子不同,皆为才俊。
传闻的不和,其实是兄友弟恭。
原来他们都知道小九弟有个没过门的媳妇儿,是蜀南最好的仵作,是他珍之护之的女子。
“阿缨,他们都想见见你。”
“嗯。”
“大哥说,我的婚事,他做主,他专门寻了长安最有名的人,来永昌说媒。”
“大人,刚才的山石之盟,我心里已经当作是你我之间的婚典了。”
沈缨紧紧抱住姜宴清的腰身,她把头深深埋在他胸口,她不要那些须臾繁华的盛典。
她只要他,“大人,云海为聘,天地为父为母,世间万物,皆是见证,这于我而言,足矣。”
姜宴清了然,拥紧了沈缨,良久,他涩声说,“君子一诺,千秋万世,阿缨,我不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