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赵悔养了猫,她就常去看,离的远一些,但光是看着就能在那儿耗上好几个时辰。
沈缨越想越心越沉,仿佛正在剥开一段被人掩盖许久的真相。
这样的青天白日里,她居然冒了一头冷汗。
她在桃源酒庄内里走走停停,恍惚间,觉得赵悔的身影无处不在。
酒庄的人大多认识沈缨,也没人阻拦。
于是,她就这么走进了莲园。
沈缨一进那小园子,就看到了坐在亭子里的莲朵。
她穿着大红色的衣裙,外罩着白色披风,大热天的在脚边燃着一个火盆。
她怀里抱着白猫,手指轻轻搭在猫身上,缓缓滑动,视线落在火盆上,正在出神。
“喵呜”,猫的叫声打破了宁静。
莲朵抬眼看过来,脸上还带着几分凝重。
沈缨脸上挂起微笑,说道:“在看什么呢?这般认真。”
“看火。”
沈缨笑着说:“火有什么好看的。”
莲朵闻言也笑了,说:“干净。”
“干净?”
“嗯,干净。”莲朵动了动脚,说:“烧得干净。”
沈缨以为她身子尚未恢复,于是坐到她对面。
她关切道:“身子还畏寒?再去寻大夫看看吧,自回来后你可是一刻都不得闲。”
莲朵抬手解了披风,随意搭在栏杆上:“已经看过了,无碍,你看我都出汗了,就是懒得动。”
沈缨将帕子递过去,见院子里空无一人,不禁问道:“今日不忙?”
“忙里偷闲而已。”
莲朵放开猫,用帕子擦了擦手指,提壶开始泡茶。
沈缨垂眼看了看那只懒懒的猫,抬手摸了摸它的头,又扫了眼火盆,里面垒着整齐的白银木,一丝烟都没有,还飘着酒香,角落里有点纸灰,大概是顺手烧了什么账册。
“阿缨,酒庄这里缺人,你过来吧。我想酿些花果酒,无人替我管着,我信不过别人,由你来管正合适,我每月给你二十两银的工钱。”
沈缨看着莲朵,伸出自己的手,苦笑着说:“若是让人知道你让扒尸体的仵作来管酒庄,怕是没人敢喝了。”
莲朵不介意道:“那我去别处盖个酒庄,姑苏、洛阳还是湖州,你喜欢哪里?到了新的地方,无人认得你们,你和沈伯、小兰都过去,也省的林家寻你麻烦。”
沈缨感激的笑了笑,看着莲朵,直言道:“莲朵,大恩不言谢。但你该知道,这世上为何报仇比报恩简单。”
莲朵沉默的看着她,笑意淡了。
沈缨说:“因为报恩是压在心上的担子,报仇却是大快人心[1]。”
“我能向你求助,但,这些恩情会压在我心口,还不清就越积越重,久了,便会生出贪念来。”
“我如此,我的家人亦如此。莲朵,你想拉我一把,可我身后有整个沈家呢?我如今是知道他们都心地良善淳厚,可以后呢?将来子子孙孙多了,谁又说得准?”
“那时候,你还愿意管他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