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
她怕莲朵已经努力的遗忘那些噩梦,被自己再一次撕开。
莲朵察觉到她的迟疑,不甚在意:“阿缨,不必为我担忧,再艰难的日子都过去了,不是么?”
“你和王惜也不必自责,当年的事都是意外,谁能想到,那些人敢当着满城人的面公然害我。”
“若非桃源酒庄还有几分薄名,恰好有西域商客看到我,将我救下,还耗费多年为我疗伤,此时的我,早就成了河底的水鬼。”
沈缨怔了一下,说道:“你当时是被外域商客救走了?那为何不送信回来?”
“我被人打晕后扔到城外河内,恰好被胡商所救,对方赶着回家,只寻了队伍中的医者照顾我。”
“我整整躺了半年才醒来,醒来后也勉强能出个声。”
“那时我也不敢说自己是谁,就那么装死装哑巴。”
沈缨手抖了一下,她没想到莲朵遇到这种事。
“后来……反正,收留我的商人没多久也遇了祸事,我辗转多地,真以为再也回不来了。”
“没想到竟然遇上了赵家的船队,便跟着回来了。”
沈缨紧紧握着莲朵的手,沉声道:“竟然有如此歹毒之人,莲朵,我一定要寻到那个害你的人。”
“五年了,哪会这般容易,再说了,那人敢光天化日之下就伤人,必然有所依仗。我已经被害过一次,岂能再让你去涉险?”
莲朵目光沉沉地盯着篓子上面的纸元宝,“此事不急,我既回来,迟早会算这笔账的。”
沈缨点点头,“新到任的姜县令睿智多谋、果断沉稳,此事我们或许可以借助官府之力。”
“我以为你已经被害,莲叔又未报官,官府不好插手。如今你回来了,咱们便能向府衙借力。”
莲朵手指凉凉的,闻言动了动,说道:“官府会管?”
沈缨握紧她的手,笃定道:“一定会,姜县令和以前的官员不同。”
莲朵静静的看着她,点点头,说:“那就好。”
两人又说了许多旧事。
莲朵比五年前沉默了许多,多数时候都在默默听着。
但她听的很认真,眼神中有温和的光,偶尔也会笑一笑。
莲朵在这里吃了晚膳,才被莲家的人接走。
沈缨本想留她在家里住,但一想到逼仄的屋子,便没有开口。
她只是将家中舍不得吃的一些小食都给她带走了。
因莲朵回来,沈缨宛若卸下了心中巨石,整个人走路都像是乘了风似的。
她不长的岁月里承受了太多波折。
先是母丧,后是父病,再后来便被霍三带到了仵作行,开始和那些死尸打交道。
从此,再无什么少女滋味可言。
好不容易交了两位好友能有个述说心事的地方,莲朵却生死不明。
十六岁的沈缨背上好似压着巍峨高山,容不得丝毫松懈。
而今,父亲病情好转,莲朵又平安归来,于沈缨而言,已经是极大的满足,她对老天再无任何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