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莲朵那时说:“以后,你每过一个生辰我便给你这红绳上加一个金葫芦。”
“等你出嫁时,这上面挂满金葫芦,你戴着这个去婆家敬茶,金闪闪的多贵气。”
“这就当是我给你添嫁妆,咱们阿缨也是脖缠万贯的富婆子了。”
沈缨摩挲着金葫芦,喃喃道:“你是不想给我金葫芦了,所以藏起来么?真小气啊莲朵。”
她说完将手压在眼上,说:“我现在学了本事,能自己赚来银子,虽然不算正派,但我也没害过人。我再也不贪你的金子了,快回来吧。”
回答她的,只有马车碾压在路上的轰隆声。
诏狱守卫森严,里里外外有九重门。
按罪行轻重,从外到内排布。
最里头的是罪大恶极之人,每日受酷刑折磨。
最外面的一层,则是轻罪。
高墙铁门,层层严查。
自建成后,还从未有人能从里头逃亡。
徐芳在大堂上虽满口诡辩,但吴大公子死后很快就认了罪。
她对盗取吴家毒蛛,毒杀前任夫家人性命和给邱主簿马匹下毒的罪行供认不讳。
被判杖刑八十,流放千里,眼下关在第五重门。
无奇将令牌给守卫验过,便将沈缨带了进去。
纵然有县令印信,还是被查了数次。
进入诏狱第五重门时,已过了一炷香。
徐芳被关在最里面,躺在一堆干草里,样子狼狈。
狱吏叮嘱道:“这老骨头,才受了五十杖就撑不住了,咱们刚给她喂了汤药,人已经醒了,大人要问什么,还得快些才行。”
“好,多谢。”
沈缨推开牢门进去蹲在徐芳跟前。
才几天而已,她身上那股精气似乎已耗尽了,头发花白,眼神空洞。
沈缨开门见山道:“徐芳,你为什么要在林家大堂上撒谎?”
“你当时真的看到莲朵被劫持了么?莲朵失踪的事跟赵悔无关,你为什么要栽赃给他?”
“是不是暗中助你的人和赵悔有仇,所以借你的手害人性命?你并非是愚蠢之人,你们有什么交易?”
徐芳嘴角动了动,眼神讥诮,盯着沈缨没说话。
沈缨皱眉看着她,索性坐在地上,低下头,附在徐芳耳边。
“上元节灯会那日,我、王惜还有莲朵同行游玩。莲朵那日穿的可是紫色胡装,哪来什么青色衣裙。”
“那日,我们三个换了寻常最惯常穿的衣裳,我穿的才是青衣。”
“所以,你编造的掳劫采茶女的事,漏洞百出。”
“是么?”徐芳嘴巴动了动,几不可闻的挤出这么一句,干裂的嘴唇瞬间渗出血来。
沈缨忍了忍,最终还是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喂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