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诏厅,掌缮写、校勘之事。陛下喜爱擅长文词的官员,若被招入内廷起草诏制,便是天子近臣。”
沈缨却说道:“保管图书便好,守着文章安安稳稳度日。”
姜宴清很淡地笑了一声,说道:“沈缨,既入内廷,何处还有清净地?”
“小小永昌尚且明争暗斗,何况人才济济的内廷。与其任人踩踏,不如立于顶峰。你既有心扶持弟妹,又何必断他人羽翼。”
姜宴清说完便垂首继续看书。
有些事,点到为止,若再争论便毫无意义了。
沈缨自然也知道姜宴清能和她说这么多,已经是看在她还算有用的份上,自然不会争辩。
她有难堪也有迷茫,她忽然间又想起先前姜宴清说沈诚参军的事。
同样的话,折人羽翼,她真的是在折断自己弟弟的羽翼么?
难道安稳的日子不好么?
姜宴清已经率先下了车,沈缨深吸一口气也跟着跳了下去。
脚刚落地就被一股大力扯了一把。
她堪堪立住身形,连忙查看身上的衣衫。
沈缨无奈道:“王惜,今日是王家第一次到鹿鸣宴露脸,你收收这野蛮气。否则,也不必旁人寻人害你,你自己便能丢尽整个王家的颜面了。”
王惜哪管这些说教,凑到她耳边小声道:“阿缨,你今日可真好看,你是没瞧见,你才露头就有一大堆臭书生看你了。”
沈缨扯回自己的袖子,“说吧,这般捧我是要问什么?若是邱主簿的案子,你趁早歇了心思,此案牵连复杂,你莫要惹麻烦。”
王惜撇撇嘴,抚了抚头上的花簪。
她与沈缨一起往门内走去,一边走一边小声说道:“阿缨,我给你寻来一个消息,你听不?”
“你能寻到什么消息?我在黑市都查不到,你能查到?”
“你小瞧我,你不要以为永昌就只有黑市能得来消息,我也有自己的门路。”
沈缨看了她一眼,笑道:“哦?王姑娘这般本事?”
王惜得意道:“告诉你,先前卖到南诏茶园的人,有半数根本就不是出了意外,而是被卖到各地花楼和富贵人家后院里去了。”
沈缨脸色微凝,问道:“这些话你从哪里知道的?”
“我骗你做什么,有人看见了。就去年时候,有个老妇卖了闺女又后悔,便想再找回来,寻不到人就去县衙报官,县衙后来回复说人已死。还给那老妇十两银,连验尸笔录都有,盖着县衙的印。”
“可前阵子我常购置笔墨的一家铺子,掌柜说在金陵花楼看到那女子了,你说怪不怪?而当时,处理此事的就是邱主簿。”
“依我看,他做这事肯定不止一回了。那些被卖到南诏茶园的女子和少年,许多都没了音讯,或许都是这般下场。”
沈缨将王惜拉到一旁树下站定,又问:“这些事,你从哪里听来的?”
“阿缨,你当王家人安稳到现在都是摸瞎活着么?”
“南诏茶园的事,是因为当年你想去当茶女,父亲特意打听过的。当时,查出些不对劲,可你不久就放弃这想法,父亲便没有深究,也未曾告知于你。此事牵扯到的人太多,父亲也不想你招惹是非。”
“竟有此事,让你们费心了。”被人这样牵挂、上心,沈缨心中滚烫起来。
她点点头,说:“此事,我会给姜大人禀告。若邱主簿真参与此事,那南诏和永昌多年来的茶叶贸易,便有太多隐秘了。”
“王惜,此事到此为止,你切莫再插手了。王家一向远离是非,莫要被人趁机搅合进去。”
王惜眨眨眼,说:“知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