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缨闭着眼呼了口气,才开始验。
她熟练地查看头颅,采集头发、耳朵、鼻孔等部位的沙粒、污泥,这些显然是因为头颅被扔到泥污中沾上的。
她仔细看了看口内,有酒气,内壁完好未见毒斑。
头发上沾染了一些东西,她取下来放置在白瓷盘中,又闻了闻,发间有股怪味。
待一切痕迹全都检查妥当,毫无遗漏后,她便开始清洗。
随着泥污洗净,沈缨在头颅面部和脖子上发现了几处奇怪的伤口。
在左脸颊、左脖子上有三处动物爪子挠伤。
右脸、额头则有擦伤,多是摔到石子时蹭到的伤。
这些伤藏在泥污后,这说明在邱少隐的头被扔到家门前就有伤。
难道是邱少隐骑马时,在半路上摔倒过?
她又将头发全剔下来,细细验了一遍头皮。
沈缨在纸上记了几笔,状如鬼符无人可识,那是她和师父创的暗语,以防别人窥视。
她有几处疑问,还得再想想。
沈缨记录完后,看了好一会儿,才对姜宴清说:“伤口发白却无腐烂之兆,头颅也无肿胀,这说明头颅并未在雨水中浸泡太久,不会超过半日。昨夜天气凉爽又有风,按伤口之状,最多不过四个时辰。”
“所以,邱主簿应该是亡于今日子时至丑时之间。他在活着的时候,被砍下头颅。凶器极为锋利,头颅断口平滑齐整,无斜角,无反复劈砍的痕迹,应是薄刃,且凶手前后只用一击。”
“由此可见,杀人者必然是极为有力或是习武之人。”
第三十七章
姜宴清点点头,见沈缨眉头紧皱,没有先前验尸时信誓旦旦,于是问:“还有何发现?”
沈缨迟疑道:“我怀疑,邱主簿是死于野外,而且周围应该有灌木杂草。您看这些伤痕,还有在他发间沾到的草屑。”
她指了指几处痕迹,继续道:“这种伤痕,是被树枝、草梗划的,而他发间的这种草屑名为莲蓬球,是野外杂草。而清风阁一草一木皆有下人打理,绝不会允许此物生长。”
“永昌的城内街道也不会有,这种草若成片生长,成熟时会有细毛飞舞,对人口鼻不利,故而一旦有此物,人们就会清除。所以,他不可能在城中沾在身上。”
“邱主簿生前必定去过野外。”
姜宴清垂眼看着她手边张鬼画符,淡声道:“继续。”
沈缨看了他一眼,斟酌道:“论理,仵作不该妄测,如此会影响大人查案。”
姜宴清却不在意道:“无妨。”
沈缨点点头,用一根木棍挑起一缕头发,递到姜宴清跟前,“我在头发上闻到一股野兽唾液的味道,也观察了头皮和面容还有脖子上的伤,只有头皮上的几处伤是咬伤。”
“这就十分奇怪,假设真的有野兽曾经碰到头颅,怎么没有啃食面部而是咬了头皮?”
“野兽……”姜宴清听得认真,似乎被野兽两个字引起某些猜疑。
沈缨用手指丈量了一下,犹疑道:“从口、齿大小推断,至少是成年犬,亦或是豺狼,但啃咬力度不大。”
正说着,无奇大步进了验尸堂,神情紧绷地说:“大人,有新消息。”
他从怀里掏出一份地形图铺在空置的木案上,指着用木炭标记的地方说:“刚刚黄县尉派人送来消息,他带人从清风阁到邱府沿路搜索,河道也打捞了,依旧没见到邱主簿尸身。沈诚现在带人在街上询问,查看昨夜是否有百姓看到疑凶。”
他说完又拿出一个信封。
姜宴清接过信却未打开,而是说:“林玉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