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宴清放下笔,坐直身子看着她说道:“鹰卫一事,你知道多少?”
沈缨定定地回望向他,说:“或许,比大人多一点。”
面对一个已经将她里里外外都看得透彻的人,沈缨很清楚,逃避毫无意义。
她能做的只是见招拆招。
姜宴清继续说话,“二十年前,永昌县令冯华行事果决,颇有官声,其长女与你母亲交情极深,能托付生死。但冯华调任搬离那日,你母亲却未曾相送,而是连夜回了母家,不久后,冯华一家便在赴任途中坠崖而亡。”
“大人是想问,冯县令一家坠崖身亡十分蹊跷,他们是否在临行前留下口信?是否托人保管信物,是吧?”
沈缨快速截断姜宴清的话,继而说道:“这事,您确实寻对了人,如今普天之下,怕是只有我知道答案了。”
姜宴清对上她的视线,不紧不慢道:“据本官所知,林府对你沈家格外关照。”
这是要威胁她?
沈缨心思快速转动,片刻后,直言道:“林府手段高明,不打不骂,对沈家一味捧杀,我们这等小门小户哪里受得起,如今已经不被人所容。”
话音一转,她又说:“不过,沈家再难熬,十日总是可以安然度过的。倒是县令大人,芙蓉巷寻了二十年都寻不到的人,您想只凭十日便找到,实在令人惊叹。”
“您既然有迫切之事,不妨同民女做个交易。”
姜宴清端起茶盏,垂眼看着金黄色的茶汤,轻轻地晃动了几下,似乎已经料定她要说什么。
他气定神闲的说道:“沈姑娘,所图不小。”
沈缨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但这个案子,我能帮您破解。整个永昌,唯有我,能。”
“甚好。”姜宴清视线落在她身上,欠身将一块铜牌放在她面前,随后站起身。
他逆光而立,俯视着她说道:“本月新进的衙役,两日后卯时来官府录入姓名,你回去记得告诉令弟,定要守时。”
“衙役?”
沈缨怔了一下,她拿起铜牌,上面写的是“永昌县衙,丙等衙役,沈诚。”
二弟沈诚不是一直在准备县试么,何时去衙门报了名?又是何时被录用?
她将铜牌紧紧攥在手里,盯着姜宴清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微沉。
姜宴清显然早有准备,他要掌控一切,所以即便要用她,亦要捏住她的软肋。
那又怎么样呢?
尘埃有拨云见日之能,她也能绝处逢生。
姜宴清既然要查这个旧案,就必须用她。
回程时,沈缨特意带着沈信去市集采买了好些稀罕的吃食和衣料,还雇了辆马车回村。
既然人人都觉得沈家马上要飞黄腾达,她又为何不能招摇一回呢。
在车上,沈信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事,于是问道:“阿姐,是不是遇上了为难的事?”
沈缨将剥好的橘子放在绢帕里,推到沈信手边,笑着说道:“阿姐在想,要不要给咱家请尊神回来,镇宅消灾保平安。”
“阿姐想请就请啊,又不是坏事。”
阿信吃了一瓣橘子,高兴得眉毛都挑了起来。
随后他又吃了一瓣,就把剩下的都包起来,“小兰爱吃这些东西,我嫌它太酸。”
沈缨见状也没多说,而是怜惜地摸了摸他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