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庄斯池似乎听到了一阵并不存在的风声。
他以为是自己幻听,可温枝的声音是那么清晰,他可能呆滞了很久,也可能只有几秒。他不敢置信地问:“什么?”
问这个问题时庄斯池实际上还带了点侥幸心理,他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有些话说第一遍的时候是没问题的,如果要重复一遍的话就会让发言者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温枝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慢慢呼一口气,重复道:“我和路泽雨在一起了。”
和刚才一模一样的话。于是庄斯池明白,他没有幻听,也没有听错,他只是不想相信而已。
庄斯池的脸色很不好看,他其实很恼怒,心也已经沉到谷底,但他笑了出来。他都觉得自己的情绪表现很奇怪,这种时候竟然还可以笑出来。他竟然在控制不住地笑。
天呐,居然是路泽雨,真的是路泽雨。他早就应该想到的。
庄斯池恍惚间感到一种自己被温枝抛弃的悲哀。可这明明不是温枝的错,温枝甚至可以算是唯一一个没有抛弃他的人。
在庄斯池的观念里,被爱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的父母因为爱他,所以一直用一种近乎扭曲的控制欲监视着他,与此同时,他们要求他回应同等的爱。他憎恶父母的爱,然而这一刻他发觉自己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父母的影响。
他想要温枝回应他的爱。
庄斯池曾经想过这么一件事,既然他当年可以亲眼看着温枝和程明川走到一起,那么他现在也能再看着温枝和其他人在一起。
事实证明,他接受不了,他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温枝和另一个人坠入爱河。
那个人还是路泽雨。一开始甚至是他自己主动邀请温枝去看演唱会的,要是他没有邀请温枝,事情是不是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追根溯源,这件事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他自己。
温枝对这一切并不知情。他看着庄斯池在笑,察觉到对方的状态很不对,他抓住庄斯池的手臂:“怎么了?”
庄斯池没有替温枝解答疑惑,他上前一步,把温枝逼到无路可走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随即用力地按到墙面上。
他太过用力了,导致温枝疼得皱起了眉头。
温枝被庄斯池按在墙上,一只手还背在身后,只剩一只还可以自由活动的手。
他和庄斯池是非常亲近的朋友,但像现在被夹在庄斯池和墙壁之间还是第一次。他其实有点害怕,可潜意识里又觉得庄斯池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他微微仰起脸,看着庄斯池的脸。
庄斯池背对着灯光而站,显得他的脸色更加阴沉。
温枝的手一直背在身后,很不舒服。尤其庄斯池的手还在覆在他的手上,几乎是将他的手整个包裹起来。
他试着挣扎过,不过没什么用。他一动,庄斯池就会更加用力地按住他的手,像是怕他逃走一样。他的力气是根本比不过庄斯池的,再怎么挣扎都是白费力气,不如直接放弃。
这样的庄斯池很奇怪。
温枝找他之前就猜到对方可能会不高兴,可他没猜到庄斯池会是这样的反应。他的声音轻轻的:“你很生气吗?”
庄斯池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答非所问地说:“你到底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一直在看我演戏?”
他用另一个问题回答了温枝的问题。
温枝怔愣片刻,迟疑着问道:“……什么意思?”
他不知道庄斯池在说什么。
“你能看出来程明川喜欢你,也能看出来路泽雨喜欢你,”庄斯池此刻的思绪出乎意料的清晰,他说,“那你为什么看不出来我喜欢你。”
庄斯池没想过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对温枝表白,但话已经说出口了,他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温枝沉默了很久,他当然听到了庄斯池刚才的那句话。两个人之间离得这么近,他不可能没听到。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他从来没想过庄斯池会喜欢他的这个可能性。
良久的静默过后,温枝终于开口,不过说的内容和庄斯池刚才的话没什么关系:“你是不是不太舒服,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如果仔细听一下温枝说的这句话,其实可以听出来温枝的声音有些不明显的颤抖,很容易被忽略过去。
庄斯池知道温枝这是在转移话题,他不想让温枝就这样避过这个话题:“我没有觉得不舒服,温枝,你不要转移话题。”
温枝看起来平静,实际上已经焦虑得有些心慌,他不知道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