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他把那碗八分满的豆腐脑放在了郑文所在的方位前。
郑文往前挪了几步，猝不及防地与更猛烈的浓香撞了个满怀，他狠狠地往下咽了咽口水。
用小料台上的夹子，依次给自己夹了些葱花，香菜。
油泼辣子，郑文也没放过。
只是他不怎么能够吃辣，主打一个仪式感。重在参与嘛，他少少地往淡黄色雾感很浓的卤子上撒了些许。
油亮亮红艳艳的辣子，浮于卤子之上，偶尔点缀着几颗白芝麻，与翠绿葱花，细碎的香菜沫泾渭分明。
须臾，铁勺子挖着小小一块绿到极致的韭菜花酱坠入其中。
满满当当的小料，铺在因热卤而略显深色的豆花之上。
调小料的功夫里，早餐铺的老板已将他点的其余餐品备齐，放进了郑文的塑料餐盘当中。
许是新店的第一名顾客，那老板还从后厨端出了小小一盘白玉似的，泛着水光的腌萝卜放在了郑文的餐盘当中。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加油。”萧雨歇不给郑文拒绝的机会，一切尽在不言之中。他没有办法帮助郑文太多，但同为人类，赠他小小一盘萝卜还是不在话下的。
“嗯！”郑文感受到了对方的善意，鼻腔不由一酸。
周围叵测的视线太多，郑文没法说太多话，谢过餐口的娃娃脸老板，他就近端着自己的餐盘坐了下来。
先头还站在原地的舍友诡，此时也不知跑到了哪里。
郑文略显惆怅地拿起食堂统一的白勺，轻轻搅了搅豆腐脑上的小料，试图让绿红白褐四色交织得更显均匀。
他撇了撇卤汁上覆盖着的香菜段，勺子斜着插入软嫩的豆腐脑之中。
载着豆腐脑，浇着卤汁，盖着小料的满满一勺，稳稳当当地驶向郑文，早已迫不及待的嘴巴。
入口的瞬间，郑文直接在心里跪了。
郑文是北方人，咸豆腐脑是他从小吃到大的。咸豆腐脑最主要的调味，不是后续自己添加的那些小料，而是热卤。
那是咸豆腐脑的灵魂所在，完全可以说卤子的好坏将决定咸豆腐脑的上限。
郑文吃过挺多家豆腐脑的，无一例外让人印象深刻的都是卤子够味。
鲜嫩顺滑，热气腾腾的入口即化，因水淀粉的加入，热卤带着黏黏的稠感，裹在雪白的豆腐脑之外，就像是千万年前的琥珀，层层封锁住内里的柔软。
那触上舌尖，就令人眉毛乱颤的鲜，是咸味豆腐脑的灵魂所在。
滑嫩嫩的斥满口腔之中，鲜味尚未散去紧随其后的另一触感则是豆腐脑水水嫩嫩的细腻。
淡淡的豆香味，挣扎在咸鲜味浓郁的卤汁与绿油油的小料中。
让人更加着重在它的口感之上，味道反倒是变成其次的了。
不用细嚼，那一口爽滑的豆腐脑也能轻易地顺着喉咙滑下。腾腾热气化成源源不断的能量，滋养着饿了一整夜的胃。
没什么难过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两顿。
又饿又惊又怕的郑文，在千百次熟稔举勺的动作中，渐渐找回了些自信。
不就是顺利熬过毕业季吗？
他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