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一个等人高的陷阱,按照谷雨的身手脱困不成问题。
但这个黑暗的陷阱里,有腐臭的动物尸体,还有嗡嗡不断的苍蝇蚊虫。
谷雨还未从失重的瞬间回神,心神又被这熟悉的腐败气味和窒息的黑暗拖拽至深渊。
像是又回到小时候那个紧缩的门窗,几个漫长的白夜交替中,他哭干喊哑了嗓子。
最后红肿的眼睛也看不清了,黑暗中,只越发腐臭的尸体气味裹挟着他嗓子近乎失语。
他不知道在黑洞里蜷缩了多久,或许是细碎的哭声惊动了附近狩猎的谢封琅。
他被谢封琅救了起来。
谢封琅抱着谷雨一跃出了陷阱黑洞,就在他准备松开谷雨的时候,谷雨像是受惊的兔子直往他怀里钻。
谢封琅那时候对谷雨印象,只是冷傲摆架子的少爷。
看着谷雨哭哑呜咽的往他怀里钻,只在这个印象上,多了一个娇气麻烦的看法。
谢封琅毫不留情的推开谷雨,将人掀在草丛里,一张苍白满是泪痕的脸进了他眼里;
谷雨那空洞的眼底,被恐惧梦魇似的东西占据,整个人对外界毫无感知。
谢封琅皱了下眉头,意识到谷雨的状态有些不妙,他只得重新抱起谷雨急着出林子找御医。
一张玄色披风遮住了谷雨的样貌,但他还没出林子,谢大将军抱着人的消息不胫而走。
而谷雨渐渐恢复了神智,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抱在一个雄壮的胸膛里,猛烈浓厚的男性气息让他浑身尴尬十分羞赧,立即僵硬了身体。
只是微微一动,谢封琅便知道谷雨清醒了。
谷雨被放在地上的瞬间,得救似的他拔腿就跑。
本能似的逃跑,像是后面有野狼追他,慌不择路撞晃着小树苗。
谢封琅原地愣了下,这么着急撇清?被嫌弃了?
谢封琅只闪过一丝想法,很快便抛之脑后。
不过没走几步,身后又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细微的喘气声。他回头,只见那个冷脸对人的谷雨,此时脸红扑扑的,支支吾吾对他喊道谢谢。
谢封琅摆手,这小孩子还算有礼貌。
没待谢封琅说他会闭口不谈刚才事件,谷雨又钻进丛林消失不见了。
谢封琅看着晃动的小树林,大概也清楚,谷雨这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谷雨也没他想的,有眼高于顶不知好歹的世家公子病。
果然小五的朋友性子都还不错。盐膳听
谢封琅想着,就见前面灌木树林下有一只獐子,形状似鹿正呆头呆脑的闻嗅青草,丝毫不知道箭矢已经对准了它。
可谢封琅准备拉弓的时候,背后又响起窸窣跑来的脚步声惊扰了獐子,那畜牲立即戒备抬头,后踢一跃就消失在丛林中。
谢封琅没追,他一脸黑沉想看惊扰的来人。
一转身却愣住了。
只见谷雨从等身高的草丛钻出来,脑袋上沾满了蕨类的黏叶子,正气喘吁吁的望着他,手里举着一只五六斤重的灰毛野兔。
“送,送给大将军。”
“谢谢,你救了我。”
谷雨结结巴巴,眼里真挚又期待的眼神让谢封琅怒意哑火,他走近那条蕨类草丛,隔着两个手臂宽的距离停下了脚步。
只见那野兔伤口没中要害,后腿还在空中踢弹。谢封琅抽动兔子背脊上的箭羽,微微用力,原本惊慌灵活的野兔眼睛顿时灰暗下来,四肢也无力垂下着。
谷雨抿嘴,有些不忍,但还是双手递给了谢封琅。
谢封琅接过,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自然的,谷雨转身又跑了。
可没过多久,谷雨又从树林里冒出来,手里提着田鼠,眼里亮晶晶朝他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