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面不远处已经是成片的货船,桅杆上的旗帜热闹的随风翻卷,甲板上都站了人头。
这些人也同宴绯雪一样,眺望前面行船情况。
李润竹出来,就见宴绯雪像是一尾羽毛似的,稍不留神就要被风卷走。一向舒展从容的眉眼带着疲倦与憔悴,添了一份病弱美人的怜惜欲。
李润竹没敢多瞧,抬头看日头,却见桅杆上收船泊灯笼的船员,正盯着宴绯雪看的痴迷。
真是不要命了。
爬在桅杆上看人都能看的痴。
李润竹对宴绯雪道,“现在看样子,只能按照你的建议咱们在来凤州上岸,改走陆路。”
在来凤州登岸情况好点,但是码头上停靠的船只也逐渐多了起来,看来都打注意走陆路。
而此时最赚钱的莫过于行脚商队了。
很多商队马车托送物资都坐地起价,还供不应求。
不过李润竹交友广阔,与来凤州码头河帮关系不错,有他们牵线拉桥,外加上林家以前是驮谷物的老主顾,商队对他们格外热情。
不过商队的东家还是给他们唱衰,京城来了好些富商赶前面一脚,现在还堵在乌泱泱的官道上。
像是从四面八方赶来的蚂蚁,只从门缝嗅到一点美味,就迫不及待赶去。
来凤州的商人反而没什么动静,每天看着络绎不绝的各地商人兴致冲冲的样子,等着看好戏。
他们来凤州是隔闻登州最近的,自然比外界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
据说上面不满奕王世子整治效果,已经秘密又派一位皇子前来整治。闻登州现在如铜墙铁壁,一只苍蝇都不得进出。
能出来的,都是用板车拖出来的死人。
现在很多拾荒的人跑去乱葬岗剥一些死人衣服过冬,偶尔运气好还能捡漏点财物。
那位皇子比奕王世子还能杀,逼迫城内囤积粮食的富商开仓放粮,手段残忍堪比抄家。
闻登州俨然不是一个正常的州了,而是皇家王室清理自己仓库的地方。
想赚钱,也要看看能不能先活命呐。
来凤州商人不看好的情况下,两日后,宴绯雪他们避开拥挤,顺利达到闻登州城外了。
李润竹兴奋道,“还是白嫂准备周全。”
宴绯雪说的天无绝人之路,就是五月份苏大夫他们悄悄溜进闻登州的小路。
越是封禁的地方越是有小路出口。不过小路很是隐蔽,挨着乱葬岗走出来的一条土山路。
这条路隐没在山间谷边,当地人都讳莫如深,毕竟逃出城就是越狱,对外地人绝对会三缄其口。
苏大夫他们当初还是绕着闻登州,找了两个月才找到的山间小路。
路过乱葬岗的时候,正是傍晚。
外面夕阳刚进山林,乱葬岗就雾气重重,不过山风通透加上气温不高,倒是没有尸臭瘴气。
一路树影婆娑,半明半暗的夕阳黄晕中只听山鸟咕噜咕噜彻响,吓得车轱辘压着石子惊响。
大家都想赶着天黑走出山路,镖师开路,宴绯雪骑在马上和李润竹跟着探路。不,走在最前面的应该是小黄。
也幸好是小黄在前面,要不然宴绯雪和李润竹两个大活人,看着前面雾霭里佝偻蹒跚的背影,铁定要被惊吓住。
不过他们还没被吓到,小黄就发出吼叫犬吠,惊的那人摔倒在地,呻-吟不止。
乱葬岗出现大活人,两方都吓的不轻。
一旁的镖师上去查看。
只见那中年男人四十出头,五官敦厚身材短圆,面色青紫脖子上赫然一圈勒痕。
此时借着朦胧天光,在尸山里看着骑在黑马上的宴绯雪,像是看到救命仙人一般。
他不断的扭动双手双脚,上面紧紧拴着绳子,他嘶哑力竭道,“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