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孙正清说的,乡里土包子充脸面才用了象牙句读棒,出门上学连马车书童都没有。
他本来打算翘学了,想起昨天放鹤几人的折腾,顿时气不打一出来,非要去学院给放鹤颜色瞧瞧。
可这马车堵在学道上是完全不动。秦敦怕误了进山门的时间,他初生牛犊不怕虎,夺过小厮手里的马鞭子,驾的一声,狠狠打在马屁股上,企图让自家马冲出一条道来。
“都通通给我让开!”
随着马蹄扬起,马儿扯着马嘴嘶鸣一声,受惊地往前直冲。
学道上顿时嘶鸣一片,横冲直撞响起此起彼伏的碰撞碎裂声。
走在沿街商铺下的白微澜几人闻声看了过去,全都惊讶愣住了。
只见一匹马拽着四分五裂的马车撞击在马车之间的缝隙里,中间一个壮胖的少年扬着马鞭,嘴里一阵兴奋的哟哟声。
小栗儿坐在白微澜的肩膀上,视野最开阔,第一眼就看到了秦敦。
他立即道,“父亲,就是那个人欺负我们。”
白微澜顺着孩子手指的方向看去,那男孩儿看着和放鹤差不多大。站在马车车辕上,像是立了个山包似的,在混乱骂声中,脸色笑得越发得意。
原本是缓行的学道,此时一片狼狈拥挤的水泄不通。只见马车纷纷掀开了帘子,从里面跳出来一个个少年,指着那胖子骂。
白微澜心里评估了一下,只是匹夫之勇,刚好可以拿来给孩子们练练手。
不过,秦家,他这笔账记在了心里。
因为秦敦这胡乱一通挥鞭子,很多人弃车下来走,学路上的人越来越多了。
宴绯雪喊两个孩子注意看路,糕点可以留着课间吃。
本来以为会迟到,哪知道他们身后还有很多学生,一个个气喘吁吁的朝山脚下赶来。
孩子们本来焦急的心情,顿时就不着急了,尤其是看到后面有好几个班里的学生。
“咱们不着急了,慢慢爬吧,不过后面赶时间的这腿要断了。”放鹤幸灾乐祸道。
刚在山脚下,就听到空中林鸟叽叽喳喳的欢快啼鸣。
原本就爬山力竭的学生,爬到山腰上的时候还不得不一鼓作气冲上山。在天屎雨林中,祈求气运与速度能战胜这些鸟师兄姐们的恶趣味。
学生们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汗珠挂在通红的脸上,山长正负手一脸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今天是落在肩膀上了喔。”
“啊~”
几个少年的颓败声传到山下,宴绯雪因为有入学第一天的滚烫教训,此时早有准备。
他手里拿着几个竹蔑笠斗,和村里下雨天遮风挡雨的很像,但是更加轻便。
骨架只是用两圈竹蔑固定,上面先简单的用紫藤藤枝缠成圆形,再用针线固定住披肩的绢布。一个简单的类似遮阳、遮鸟屎的帷帽就出来了。
这帷帽的唯一优点就是比油纸伞轻便,拿在手上不费事。
不过时间紧促,宴绯雪只是先做出雏形敷衍下,这几日再做好看精致点。
他们五人带着帷帽,绢纱飘飘的,像是江湖武林高手似的,迈向山脉之巅。
见他们不慌不忙的走着,旁边学生盯着他们的帷帽很是羡慕。
小栗儿没走到一半就嘿咻嘿咻的气喘吁吁,最后还是爬上了白微澜的肩背上。
一群学生中,唯独两个大人十分抢眼。
忽视容貌,这是山长少见有父母亲自送孩子上学的。
顿时对宴绯雪两人印象好上不少。
三个孩子齐齐弯腰鞠躬朝山长问早安,山长笑眯眯的,摸了摸小栗儿脑袋,“上学还习惯吗?”
小栗儿咧嘴一笑嘿嘿的喘气,“喜欢!”
山长欣慰的叹了口气,“喜欢就好。”
三个孩子和大人招手后,山顶上的钟声响起,孩子们踩着点进了学馆大门。
原色的酸枣大木门,此时还溅着昨天的墨水,一圈圈的纹路显得十分清晰。乍眼一看,和李先生鼻子、嘴角之间的纹路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