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站出来说画。
不管燕哥儿能不能给她画好,情势被架在这里,她不画不行。
这下只能相信燕哥儿了。
但是大伯母还是很拘束,她这大半辈子只上过一次妆。
成亲的时候燕家很穷,双亲早逝,土地又少,本该男方送的妆面口脂之类的都是临时借别人的。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在村里讨生活,燕老二一家也不会背井离乡去外地搏一搏生机。
为了能养活孩子,不分白天黑夜的劳作。一双手和一张脸早就像她耕的地一样,黄褐的土色,纹路清晰像是田间的沟壑。
这样拘束和不自信的样子落在众人眼里,更加激起了他们的期待和胃口。
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了。
“大伯母,咱们不用搞。”白微澜道。
“没事,不就是涂涂抹抹,又死不了,你要相信燕哥儿的手艺。”
宴绯雪着实没想到对方指出要画大伯母。
他故意说人家底子本来就好,是为了转移托儿的嫌疑。一旦落实是托儿了便会群情愤慨,情况会更加棘手。
索性他坦然承认,再随机从围观群众抽取一两位客人,让他们心服口服。
但是对方誓不罢休,提出来要给大伯母画。
宴绯雪的目光落在人群里,周围人都窃窃私语,要把这样的农妇改头换面怕是难以登天。
这看一眼就知道不能达到刚刚的效果啊。
宴绯雪视线落在那奸计得逞的瘦脸摊主身上,而旁人视线不自觉跟着宴绯雪视线走,侧头瞬间就看见一张幸灾乐祸的尖嘴猴腮脸。
旁人心里刚刚抵触这种小人得志的佞笑,就听那冷艳的声音提出了一个要求。
“可以。”
那瘦脸摊主刚露出坐等好戏的神情,就听宴绯雪又道:
“真金不怕火炼,客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哪家好自然往哪家跑,你这样挑事找茬,狗急跳墙也追不回来客人。”
宴绯雪话挑明了,旁人这才仔细看那人,都是货比三家的客人,此时明白了这人就是隔壁摊主。
一时间都离他远远的,见不得人好的红眼病,大过节的挨着都晦气。
不论瘦脸摊主再说什么挑拨什么话头,众人都不听了。
见大美人已经开始拿笔刷上妆,都聚精会神的看着他手指间的涂涂抹抹。
“大美人的手也好看,纤长白皙看着十分灵巧。”
“不过,他怎么停顿了。”
众人明显感觉到这次上妆的顺序和手法不一样了,没有前面的熟稔和一气呵成,反而透着凝滞和慎重。
白微澜也拿捏不准能不能画出眼前一亮的感觉,但是他莫名的相信宴绯雪可以。
但是大伯母这样紧张,面部肌肉绷着也影响上妆吧?
就像皱巴巴的纸上也难写出俊逸磅礴的好字。
白微澜此时马屁精上身,他跟着宴绯雪指尖动作,开口道:
“给前一个人画的时候似上等宣纸上作画,笔尖游走行云流水,是因为那位客人五官气质便契合这种落笔。想必客人追求的是繁华红尘中的肆意洒脱。”
一旁娟娘看白微澜信口拈来,却一语中的她心中所想。
双手鼓掌,“不错。”
白微澜见这个陌生客人还真的很配合,要不是他不认识,当真以为是托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