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她被大公司聘用了,工作非常好,就是离家很远,不过公司会给员工分配住处,她的住所明天就能安排下来。
路遥当时就听出不对了,笃定这是钟觉浅的手笔。
但她刚加上少女的联系方式,不想这么快就去打扰她。
再者,这肯定是钟觉浅给她的补偿。
她又不是什么视钱财如粪土的人,她连少女亲自登门送的礼物都收下了,也不差这些。
然而第二天,路遥就见到了更多新访客。
登门的是个严肃冷淡的中年女人,领着许多黑衣男女,人数众多,将她家门外的破楼道衬得更加狭窄逼仄。
女人自称是钟家的管家,奉大小姐的命令来帮她们搬家。
路遥自认为她和母亲的性格都算硬气的,但那位女管家明显气场更强,有种说一不二、不容置疑的冰冷感。
她们俩面面相觑半天,居然谁都没敢质疑什么,莫名其妙地超听话,配合地把家给搬了。
她的新家离学校不远,明亮宽敞,装潢奢华,家具和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什么都不带直接入住也没问题。
女管家将房子的相关文件并几串钥匙搁到茶几上,“这间房子以后就是你们的财产了,车就停在对应的地库里,很容易找。”
她对她的母亲道:“夫人,明天会有人为你安排考驾照的相关事宜,以后你就能每天开车接送女儿,不必再让她住校了。”
女管家说完就潇洒地带人离开了。
路遥这才得空和母亲解释这一切发生的原因。
母亲沉默片刻,叹息道:“你受委屈了,但这些东西我们不能要。”
路遥也是这么想的。
钟觉浅给她的实在太多了。
先不说目前霸凌这种事法律也难管,就算她真的成功打官司、和钟觉浅索要精神损
失费,少女也不该给她这么多赔偿。
再一次在脑海中捋清利害关系,路遥的信念更坚定了,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推开眼前的门。
深红色的木门缓缓旋转,露出门后明亮干净的空间。
路遥抬眸便看到一张巨大的实木办公桌,穿着黑色制服的少女坐在桌后,面前是一个插满鲜切玫瑰的玻璃花瓶。
少女单手托腮,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拈起一朵花,低头凑过去轻嗅。
一头长卷发如黑色的海浪披散在肩头,每一处弯曲都在灯下闪着白光,像是披了层缀满碎钻的透明头纱。
少女指尖上的弗洛伊德玫瑰开得正盛,浓郁的玫红,灼目如血,绚烂似霞,却被她低垂的眉眼衬得黯然失色。
路遥看得心跳都漏了半拍。
她怕扰到少女的雅兴,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
“啧,怎么不香。”
听到靠近的脚步声,钟觉浅嘟囔着将花瓶从眼前挪开,正要对路遥说点什么,被对方抢先一步。
路遥面对钟觉浅时总是无法做到从容,她将手背到身后,手指紧张地绞着。
她说道:“你的歉意我已经心领了,但那些补偿我真的不能要,请你收回去吧。”
钟觉浅挑眉,难得霸道了一次,“我不。”
顶着路遥震惊的目光,她慵懒地靠进沙发椅的包裹之中,毫无心理负担地开口。
“你还记得我那三个朋友吧,就是替我动手霸凌你的那三位,你知道我是怎么对待她们的吗?”
“我与她们绝交了。”
“但念在她们跟随我很久,这次又是给我当了白手套,断绝关系的同时,我给她们每人送了个价值几十万的包。”
“我为她们都花了这么多,给你这个受害者成倍的补偿,不是理所应当?”
“我可是钟氏的继承人,诚心诚意向你道歉赔罪,你不会真觉得我的补偿就只是拜访你时拿的那几样小玩意吧?”
那只是她不喜欢空手上门,随便拿着意思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