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伸出两根手指,不轻不重地搭在了黄耀武那只枯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手腕上。
屋子里一下子静得可怕,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所有人的目光,不管信不信,都死死地盯在江夜白那两根看似随意搭在脉搏上的手指。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江夜白收回了手。
他站直身子,语气笃定得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黄家主这病,不是外邪入侵,也不是内腑损伤,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底子里的遗传之症。这病根子埋得深,怕是潜伏了不止一二十年,真正厉害起来,应该有十年光景了吧?”
他稍稍停顿,目光淡淡地扫过床边那一圈神色各异的男男女女,继续说道:“而且,此病有个规律,每到夜晚子时前后,必定发作。发作起来咳血不止,头晕眼花,有时候连人都认不清。最要命的是,发作的时候,那滋味不好受吧?五脏六腑里头,就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虫子在爬、在啃,那疼是往骨头缝里钻的,一般人根本扛不住。”
这话一说完,满屋子的人都傻了!
黄耀武那几个儿女,包括刚才还一脸“你算老几”的黄志强,此刻全都瞪圆了眼睛,下巴颏差点掉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江夜白。
准!
简直准得邪乎!
发作的时间,咳血、头晕、神志不清的症状,甚至连那种五脏六腑如遭蚁噬虫啃的痛苦感受,都说得一字不差。
这病是黄家的隐秘,老爷子最好面子,平时瞒得死死的,发作时更是只有他们这几个最亲近的人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惨状,外人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这么详细?
尹三娘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也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惊异,随即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看向江夜白的目光里,怀疑散去,多了几分真正的信服和浓浓的期待。
只有黄志强,短暂的震惊过后,脸上迅速闪过一丝阴沉和不甘。
他不信邪,更不愿就这么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毛头小子给压下去。
他眼珠子骨碌一转,立刻又扯着那公鸭嗓子嚷嚷起来:“哼!说得倒是头头是道,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梗着脖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强行狡辩:“我爹这病是隐秘不假,可府里伺候的下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谁能保证没有哪个嘴碎的奴才偷偷把事传了出去。又或者是哪个别有用心的人,比如你!”
他手指差点戳到旁边黄腾的鼻子上,“或者干脆是刘家那边的人,提前把底细都告诉你了,让你在这儿装神弄鬼,糊弄我们呢!”
他这话虽然听着有点胡搅蛮缠,但确实也点醒了几个心思活络的黄家人。
对啊,万一是这么回事呢?
这小子不过是把听来的话复述了一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