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047】
nbsp;nbsp;nbsp;nbsp;俞汀大脑一瞬间空白了，却也只是一秒，他便强自冷静，在黑暗里找到赵如菲单膝跪地。
nbsp;nbsp;nbsp;nbsp;屋外雷声隆隆，声音近在咫尺，震得玻璃窗户跟着在颤动。
nbsp;nbsp;nbsp;nbsp;俞汀弯身贴近，探着赵如菲鼻息。
nbsp;nbsp;nbsp;nbsp;没有。
nbsp;nbsp;nbsp;nbsp;他又轻轻触碰赵如菲的脸颊。
nbsp;nbsp;nbsp;nbsp;冰凉，在闷热的夏夜格格不入。
nbsp;nbsp;nbsp;nbsp;肌肉也开始僵硬了。
nbsp;nbsp;nbsp;nbsp;俞汀肌肉也跟着僵硬了，他几近机械地摸出手机，屏幕触亮那一秒，幽幽的手机光照亮了赵如菲的脸。
nbsp;nbsp;nbsp;nbsp;她双眼紧闭，与平常没什么两样，似乎只是睡熟了，只是她脸色白得几乎透明，凉得可怕。
nbsp;nbsp;nbsp;nbsp;俞汀无意识拨了120，接线员声线在暴雨里断断续续，“你好120……”
nbsp;nbsp;nbsp;nbsp;手机从手心跌落，重重砸在水泥地面，接线员的声音很快随着熄灭的屏幕消失了。
nbsp;nbsp;nbsp;nbsp;除了泼天雷雨声，屋内再无其他声音了，俞汀双膝跪着了，他垂着眼，静静看着在黑暗中模糊不清的脸庞，许久双手无声地穿过赵如菲后背，用力抱紧着，将头深深埋进了赵如菲怀里。
nbsp;nbsp;nbsp;nbsp;他才知道，原来人的皮肤还会那么凉。
nbsp;nbsp;nbsp;nbsp;比任何一个冬天都更要冰冷。
nbsp;nbsp;nbsp;nbsp;他没闭眼，也没哭，视野早已漆黑一团，圈住赵如菲的双手一寸一寸地收紧，他低声唤道：“妈？”
nbsp;nbsp;nbsp;nbsp;没有回应，他仍执拗地一遍一遍，低声、彷徨无措地继续。
nbsp;nbsp;nbsp;nbsp;“妈、妈，妈妈……”
nbsp;nbsp;nbsp;nbsp;雷雨声持续到次日早上，抱着的人僵到发硬了，俞汀也发不出声音了，他缓缓抬头，模糊、逐渐上扬的视野里，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窗台那盆无尽夏，细细碎碎地落在赵如菲脸颊。
nbsp;nbsp;nbsp;nbsp;她还是紧闭双眼，脸比平时肿胀了，嘴唇又乌又青。
nbsp;nbsp;nbsp;nbsp;前几天视频，赵如菲还在念俞汀买的那支口红，她拆了只用过一次，总舍不得用，“那么丁点儿东西一百多块，卖几十盆花才赚回来呢，得省着用。”
nbsp;nbsp;nbsp;nbsp;俞汀忽然恢复了力气，他拦腰抱着赵如菲回了她房间。
nbsp;nbsp;nbsp;nbsp;衣柜最深处挂着一条法式长裙，那是赵如菲最喜欢的一条裙子。
nbsp;nbsp;nbsp;nbsp;当年俞汀父亲跑船路过法国，花掉身上所有钱给赵如菲带回来的。
nbsp;nbsp;nbsp;nbsp;以前赵如菲爱穿各种裙子，后来家中巨变，她卖掉了其他裙子，只留下了一条，也再没有穿过。
nbsp;nbsp;nbsp;nbsp;俞汀取出那条长裙。
nbsp;nbsp;nbsp;nbsp;深蓝色，大海似的蓝。
nbsp;nbsp;nbsp;nbsp;给赵如菲擦干净全身后，俞汀帮她换上了长裙，像赵如菲幼时帮他梳头洗漱那样，他将赵如菲的每一根头发丝都梳得很漂亮，学着给她化了妆。
nbsp;nbsp;nbsp;nbsp;那支没舍得用的口红，俞汀涂了很多次才涂好。
nbsp;nbsp;nbsp;nbsp;他的手太抖了。
nbsp;nbsp;nbsp;nbsp;一切做好，他才出去捡起手机，第一通电话联系杨舒云，请了到周五的假。
nbsp;nbsp;nbsp;nbsp;第二个电话，他通知了张敏华。
nbsp;nbsp;nbsp;nbsp;半小时不到张敏华就来了，进赵如菲的卧室愣了好一会儿，终于爆发出了哭声。
nbsp;nbsp;nbsp;nbsp;俞汀站在门口，他沉默着一言不发。
nbsp;nbsp;nbsp;nbsp;次日凌晨三点去的殡仪馆。
nbsp;nbsp;nbsp;nbsp;没有亲人，车是平日送花的皮卡车，开车的人是张敏华的老公，没让小敏敏来，三人一路安静着到了殡仪馆。
nbsp;nbsp;nbsp;nbsp;到殡仪馆也不到四点，焚烧炉附近有一片供烧纸的空地，此刻已经有两三家人了。
nbsp;nbsp;nbsp;nbsp;天色微微发灰，还很黑，焚烧炉区域的照明灯也很暗，只有烧纸的红光很亮。
nbsp;nbsp;nbsp;nbsp;从赵如菲离开，俞汀始终很冷静，只在赵如菲要被推进焚烧炉那刻，他突然冲上前，吓了工作人员一大跳。
nbsp;nbsp;nbsp;nbsp;工作人员有点不高兴，瞥到俞汀的脸色，他的话又咽进肚，往旁边让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