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玦放慢脚步等着他。
跑道尽头是个静谧的湖泊,水面泛着金光,草坪边缘站了个老头在挥高尔夫球杆。树梢间传来清脆鸟鸣。
“英国冬天是不是很漫长,”顾思意问,“天气还是很冷。”
“一年四季都这样。”陈玦问他冷吗,摸了摸他的手心,但并不是很冷,不过陈玦也没松手丢开,就牵着,速度变为了散步。
“我毕业后会想回国,”顾思意挨着他,“如果你一直在伦敦当律师的话,我就先不走。我就考虑把妈妈接过来。”
“想回国陪你妈?”
顾思意点头:“她一个人。”
陈玦:“那等你毕业再说吧,我想过回去。”不过他也刚毕业没多久,当律师就好像玩游戏时系统给他发了一张身份牌一样,去哪儿陈玦是无所谓的。
顾思意闻言也不再小心试探:“那最好了,而且根据我半年多的观察,伦敦挺有意思的,美术馆、图书馆都好,但街头太冷了,晚上还老下雨,人也冷,走到哪儿都要排队,超市一关门什么都没得吃。早期发达国家通病,曾仕强说过了,我认为日不落帝国也要日落了,综上所述,我们回国会更好。”
“每个地方都有弊病,”陈玦说,“在英国可以结婚。”
顾思意整个人都愣了一下,望着陈玦说:“是哦……”
他忽地意识到,陈玦肯定不是一时心动,也不是被感情牵着走。他其实已经走在时间前面,把所有出口都踩过一遍才回头拉住他。
所以陈玦的回应会来得慢一点。
顾思意没有思考过“结婚”那么远的事,他其实更喜欢思考当下,当下要快乐要开心,顶多思考到了陈玦爸爸生气了停他卡这步,因为这关乎他和陈玦的生活质量。
回家后,顾思意换衣服冲澡,陈玦在衣帽间接电话。
过了会儿,顾思意从浴室光着出来,陈玦还在说话:“我没说我不回来。”他顿了顿,“但现在不是时候,我还有几个案子。”
顾思意靠近时,陈玦蹙眉扫了他一眼,拉开衣柜递给他毛衣示意他穿,顾思意瞥见他已经换好衬衫,扣子从喉结一路扣到腹部,领带落在手里还没系。
对方似乎又说了什么,陈玦的声音冷下来:“我知道你觉得我读法律浪费时间,你一直觉得我该在自己公司从实习生做起,认账看表,明年这个时候跟在你身后进董事会,对吧?”
顾思意在旁边光明正大偷听。
陈玦没有和父亲吵,只说:“我不讨厌你安排的人生,但我不想永远只走你设的轨道,回来也可以,我再想想。”
通话挂断。
“陈叔叔说什么了,要你回家继承家业?”顾思意刚换好毛衣,头发因静电而飘起来几根。
陈玦:“嗯。”
顾思意:“你不太想?”
陈玦对着镜子系领带:“有点烦,而且他有职业经理人,我学的法律,不是工商管理。”
顾思意:“你有没有听说过职业经理人把集团的财产转移了大半的那个新闻?”
陈玦侧头看他。
顾思意:“而且说起来这是个很简单的事,做到CEO份上了,你爸如果年迈后缺乏监管,你人在国外,那CEO只需要通过虚设交易环节侵占公司资产,并将核心技术人员转移至其控制的公司,就可以完美转移资产了。但是我有个成熟建议,可以解决这个隐患。”
陈玦:“怎么说?”
顾思意:“让你爸把家产全给我,我最会赚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