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吕疏月立即急了:“不行,我怎么能自己走呢!”
他嗓门有点大,不远处正在收拾碗碟的王知治母亲等人,不禁回头望了望。
吕疏月赶忙闭上嘴,但依旧睁圆了眼睛盯着宁诩,满眼都写着不愿意。
宁诩:“你……”
“臣还有个办法,”王知治忽然说:“这个屋子后面有一个地窖,在柴房底下,入口很隐蔽,还能用干草掩盖,若是有军队过来搜查,陛下可到地窖内一躲。”
吕疏月眼前一亮:“这个办法不错!”
他又瞄了王知治一记,终于觉得这人现在看起来正常多了。
以前在宫中时,可是哪哪见了都不自在!
宁诩思索了一会儿,也点头道:“好。”
不论如何,先避过眼前这一关再说。
他曾在城中的告示上见过自己的画像,实话说……颇有两分抽象的意味,也难怪只要他稍稍乔装改扮,就能躲开官兵核查。
而在这个村子里,只有王知治的家人见过他的脸,许是为了让宁诩安心,王知治又道:“臣的家人,臣自会与他们讲明其中利害,不会对那些官兵供出陛下的。”
宁诩轻声说:“……多谢。”
入夜后,没等村里的人全部歇下,果然从远处传来了鼎沸的喧哗声。
宁诩隔着窗一看,约莫有百名官兵举着火把,从山后绕出涌入,火光彤彤,照映在他们漆黑的盔甲上,身形都似变得扭曲,恍若地狱修罗现世。
不等宁诩反应,吕疏月先怔了一下,语气不解:“怎么这么多人?”
宁诩也不明白,如今他不过是一介废帝,既没有民心也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段晏为何要加派这样多的燕国士兵来捉拿他?
还是因为……恨他入骨,定要亲眼见到他项上人头才肯罢休吗?
宁诩低敛目光,试图忽视心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和难受。
王知治神色紧绷:“陛下,快进地窖吧。”
宁诩心知情势危急,也不多话,径直与吕疏月下了地窖,入口一关,他便听见王知治在地板上走动,弯腰抱起枯草放在上方遮挡,又将一大堆干柴推到了入口处,以作掩盖。
地窖内空间狭小,空气浑浊,宁诩与吕疏月挤在一处,不过一时片刻,就已觉得十分难捱。
腹中似乎也有所动静,宁诩蹙起眉,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小宝”,小声道:“很快就好。”
“乖。”他说。
一盏茶功夫后,两人很快听到了屋外响起的密集脚步声。
原本只是稍稍提起的心,在听见一个意料之外的熟悉嗓音时,骤然坠进了谷底。
“王知治。”
一身玄色衣袍的段晏从官兵中走出,黑眸冷淡扫过王知治惊讶的脸庞,平静道:“原来你在这。”
地窖里的宁诩呼吸一滞。
王知治僵硬地站在屋子前面,余光瞥见官兵进屋搜查,而自己的家人被拉到边上盘问,他紧张地扯了扯嘴角,说:“……草民见过陛下。”
段晏的目光从他身上掠过,突然问:“为什么逃出宫?”
王知治低着头:“那日……那日陛下入城,宫中大乱,草民担心殃及自身,所以舍弃身份出了宫,到这乡野之地当一介农夫。”
“是么?”青年的嗓音不疾不徐:“朕记得,你是宁诩新封的侍君对吧?”
王知治心感不妙,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是,陛——废帝见草民擅制一些膳食,合他胃口,于是便赏赐了草民侍君的位份。但草民自行出宫后,这头衔也应不再属实了。”
段晏听了他的话,不置可否,神色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