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他拢共出门不过半个时辰,等再回来时,屋里只剩一片狼藉。
地上躺了两个,桌上趴着一个,还有那位圈儿内大亨正捂着自己鲜血直流的脑门,不知道是喝的站不稳了还是被砸的站不稳了,目眦欲裂地指着罪魁祸首孟亭曈,非要祈愿娱乐给个说法。
牛文武身上只着了个黑色T恤,绷紧的肌肉线条似乎要将那缝线处崩裂开来,这是姚金玉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这个习武之人身上所带着的与生俱来的暴虐气息,就这么一个武力值max徒手单挑打了一圈的大块头,此刻站在背影单薄、身形瘦弱高挑的孟亭曈身后,那不算低眉顺眼看起来却似乎是俯首称臣的模样。
那个胖子大亨还在骂:“他妈的老子看上你那是抬举你们宋家!长了个婊子模样在这儿立什么牌坊呢?!宋家算个什么东西!今天就算是宋瑾祈来了他也得跪这儿给老子舔鞋!你装你*呢?!”
孟亭曈轻轻扬眉,手中还捏着个碎得只剩一小半的红酒瓶,冲着身侧向前扬了扬下巴尖儿。
牛文武颔首,随即一脚把人踹飞了出去。
姚金玉:“………………”
“别!住手!!停!!!”他冲过去想拦着牛文武,但是他那动作哪儿快的过那个打小习武的?等赶过去的时候只剩下抱着那条早已把人踢飞了的腿了,嫌弃地松开手,一手叉腰一手绝望地捂着自己的额头,气得原地转了好大一个圈儿,这才开口问人:
“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孟亭曈眯着眼看人,视线里满是不屑和质问。
那个胖子大亨解答了姚金玉的疑问,“你他妈的这就是你给老子送的人?!”
“……靠!”姚金玉暗骂一声,这下两头糟,算是解释不清楚了。
他先是打发牛文武去开车,随后又低声和孟亭曈解释了句他真没那个意思,无语地看了一眼那个喝大了什么都敢说的人,喊着工作人员先把人送去医院,准备等人酒醒了再亲自登门道歉。
孟亭曈冷哼一声,不愿在此处多留,趁着姚金玉正安排着后续,抬脚便打算开溜。
最后那瓶酒不对劲。
孟亭曈想。
他一向对自己的酒量心里有数,哪怕自从来到这里很久没有沾酒,也不至于才这么点儿酒就喝得他腿软脚下发飘。要说那里没掺东西,他第一个就不会信。
还好摄入的不多,还有力气把那脏玩意儿砸到那个令人作呕的垃圾脑袋上。
只不过现下在这么个地方,他又不知道掺的那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药性,万一等晚些时候发作起来,到时候溜都来不及。
头越来越晕,连带着眼前的视线都变得有些模糊,他强撑着一丝清明的意识,扶着墙快步往前走,脚下却跟踩着棉花似的,怎么也挪不快步子。
手臂被人扯了一下,似乎是想拉着他往人怀里引,孟亭曈转身将后背抵在墙边,甩了两下头才看清眼前来的人是谁。
姚金玉嘴边叼着烟,单手握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插兜,抵着人向前凑近,笑得意味不明,又明知故问人怎么了。
孟亭曈咬了下舌尖,模糊的视线中透出姚金玉那张被昏黄灯光照的有些反光的笑脸,不自觉皱了下眉。
“性子挺烈啊,你知道他是谁吗就敢动手?”
孟亭曈伸手拍开姚金玉抓握着自己的手,将重心尽力倚靠在背后的墙上,以不至于因双腿发软无力支撑而向下滑落或倒下。
姚金玉被拍下去的手将唇边燃着的烟拿了下来,入了口的烟雾在唇边含了一圈,调戏人似的将那团烟吐到了人的脸上,挑着眉冲着人笑。
孟亭曈被烟呛了一口,皱着眉心别开了脸。姚金玉歪了歪头,那满是笑意的眼底一错不错地盯着人,像是条随时随地都能毫不克制发了情的狗。
姚金玉压低了声音,语气黏糊,“我今儿个真没打算把你送到那人床上。”
随后那只手又搭上了人的肩,指尖还往人白皙的脖颈上触碰,暧昧不清道:“都是误会,回去我好好儿跟你解释。”
“别生气,嗯?”
孟亭曈心下烦躁,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开始灼烧,全然失了耐心,只吐出一个单音节——
“滚。”
姚金玉被骂乐了,他握着人肩膀的手紧了紧,带着那份绝对的胸有成竹,低声冲着人笑,“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孟亭曈抬手,姚金玉突觉得脖颈一凉,好像被什么坚硬的硬物顶着,冰凉又锋利。
孟亭曈冷眼看人,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滚。”
姚金玉垂下视线,看着搭在自己肩侧的手,白皙的腕骨上还沾染着鲜红的液体,残留着的红酒和那个人的血液顺着小臂蜿蜒流淌,修长的指骨上捏着一块玻璃碎片,看得人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