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兰沉一听,下意识认为是自己做错,几乎是脱口而出认错,“我知道错了。”
看到他的反应,燕赫皱起眉道:“你并没做错,你做得很好。”
此言一出,兰沉反倒迷茫了,随后竟听见燕赫无奈叹了声,松开他的脸颊,认真纠正道:“云泽,自我否认才是你需要改变的。”
兰沉张了张嘴,“我。。。。。。”有吗?
他无法问出这句话,很显然内心有了答案。
见天色不早,燕赫低头看了眼他还泡着的脚,不费吹灰之力把人拎起,随后稳稳当当放在榻上,传道:“来人。”
话落,殿门被人推开,苏公公招手命人进来收拾,“陛下,用晚膳的时辰到了。”
燕赫示意布菜,转身给兰沉拾掇一番,“用晚膳后让秦伯暄入宫再请一回脉。”
苏公公领命吩咐下去,很快事情便办妥了,等兰沉用完膳,秦伯暄提着诊具进殿。
秦伯暄被宣入宫时,正好从京中医馆打听消息回来,秦家救人无数,旧识广布天下,有人隐约察觉秦伯暄要为秦家洗清冤屈,借上门拜访之由暗中相助,眼下京中数个医馆成了他的情报点,今夜他恰好收到有关李锦司的消息,打算换值入宫传递给兰沉,这会儿巧逢宣召,便把消息带进来了。
燕赫夜里还需处理政务,殿里只有兰沉和秦伯暄两人。
原来李锦司的尸体被找到了,按照兰沉的办法,兰玉阶的确疑心尸体暴露,在山庄走水后命人转移尸体,才给了他们跟踪的机会,如今找到尸体所在,便可为春猎布局了。
得到这个把柄不易,两人总算松了口气,兰沉冷静下来后问:“尸体现在可是我们的人看管?”
秦伯暄点头,“不过根据探子来报,尸体的确被保存得很好,倒像是刚死的。”
他的话引起兰沉的注意,也敏感地嗅到了潜藏的危险,怀疑兰玉阶想用尸体设局。
兰沉把渝州的书信递给他看,之后行至书案提笔书写,“今夜替我传信到渝州,若长姐夫家能为我们所用,事成之后,我把兰英送会渝州给他们抚养。”
若有家人陪伴,对兰英的成长有好处,但亲家若不能为己所用,报仇后,他会用免死金牌求一条活路,离宫亲自养大兰英。
秦伯暄上前道:“能来得及吗?”
如今离皇陵祭祀时间不多,转眼快过去一个月了,这时候给亲家送信,石沉大海的概率只会更大。
这点兰沉固然想到,但越是有利的证据便越难得到,可是这世间除了自己,唯有亲家还惦记兰英,他就算是赌,也要尝试一番,“无妨,他们若不愿意。。。。。。”他顿了顿,“金陵城里的脏水也足够让渝州受尽连累。”
以家书的形式拟好后,兰沉看着他把信筏放进诊具,转而谈起尸体一事,接着问道:“京中除了谁人有如此手段让尸体不腐?”
秦伯暄思索片刻,竟没有任何思绪,“照理说,如此人才应在京中三司,但想要尸体无虞,需整日看守,三司中若有异样,恐怕早已有人发觉不妥。”
此言不假,三司的确有如此本领之人,虽然兰沉想过以崇王府的手段能轻易调动,但燕赫必然有所察觉,说明处理尸体的并非朝廷中人。
两人一时半会儿没有头绪,秦伯暄又不宜久留,检查完他的伤势后便离开了,等燕赫回寝殿时,发现兰沉竟趴在书案上睡了过去。
燕赫将满是寒气的大氅卸下,放轻脚步走到书案前,一眼扫见几本关于仵作的古籍,案上的宣纸写满了批注和朝廷官职。
帝王面色平静,视线从宣纸转移到沉睡的脸颊上,最后绕过书案,欲把人抱回榻上,不料触碰兰沉的瞬间,一把匕首倏然抵在自己的脖颈。
燕赫微微仰头,双手撑在圈椅两侧,垂眸看了眼泛着冷光的刀锋,嘴角难得扯出抹笑,“为夫做错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