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离开之前,他需将要事办了。
燕赫的心绪都在他的伤上,原本打算仔细查看他的伤,结果方一落座他身侧,见他忽然起身,“扑通”一声跪在面前。
“。。。。。。”
燕赫心系他的伤,见他折腾,不满地啧了声,沉着脸欲将人扶起时,一本册子挡在眼前。
兰沉道:“陛下,请让微臣成为你的刀。”
燕赫并未急着接册子,端详他脸上的执着,猜想有事相求,不会轻易起身,干脆直接点破道:“你想杀谁?”
兰沉毫不犹疑说:“兰玉阶。”
燕赫不着痕迹扫了眼册子,看出这是从山庄找到的东西,他朝兰沉的脚伤看去,今夜此行可谓九死一生,眼下比起册子,他更想知晓兰沉为何冒险,宁可深入虎穴,也从不主动利用自己。
一股烦躁自胸口隐秘溢出。
“孤且问你。”燕赫朝他俯身,“你为何要瞒着孤去避暑山庄?”
兰沉以为他怪罪自己私自出宫之举,连忙把酒馆一事如实道来,“。。。。。。但山庄里并未发现李锦司的尸体,只找到此物。”
燕赫缓缓抽走册子,随着一页一页翻动,他面色逐渐铁青,最后猛地阖上,深邃的眼眸里泛着寒色,连吐息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杀意,“兵部,何家,真有意思。”
他轻笑一声,阴诡而危险,像发现了合适的猎物,蓄势待发将起撕裂用作饱腹。
册子中记录的是何家勾结的罪证,朝中每年拨款无数给镇守边境的军营,何家有从军多年的经验,其中漏洞一清二楚,这些年何家的地位水涨船高,结党营私为他人谋利之事数不胜数,却甘愿为兰玉阶俯首称臣,原来是落了把柄在别人手中罢了。
无利不往,无利不为。
这份罪证能为他解燃眉之急,也是察子借放火强闯山庄要找的东西,他应该重赏兰沉,可为何,他更多的却是心烦意乱?
他从头到尾都在担心眼前人的安危,甚至前去途中想过无数后果,以兰玉阶的城府,他怎会不知兰沉今夜擅自离宫,占有欲是双刃刀,若得不到便毁掉。
他不信兰沉不懂其中危险,除非还因为过往而心存侥幸。
燕赫冷着脸将册子丢至榻上,突然握着兰沉的手往前一拽。
猝不及防间,兰沉倏地撑着他的膝盖稳住身子,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煎熬,“陛下?”
燕赫捏起他的下颌,眯了眯眼眸问道:“兰玉阶是你的兄长,我杀了他,你不恨我吗?”
其实他想听兰沉亲口承认心意,哪怕是一点也好,只要知道兰沉心里有他,莫说是杀了兰玉阶,这天下谁敢惹兰沉不快,他都会杀了助兴,但兰玉阶这根悬在心头的刺,促使他不得不这么问。
那兰沉心里有他吗?
岂会没有。
大仇未报,兰沉都不能没有他,既然需要他,又怎会没有他。
但兰沉看不懂他眼底的情绪,四目相对,近在咫尺,对他的心意一无所知。
恍然间,兰沉只觉得自己对这位有过肌肤之亲的人毫不了解,他只当作寻常君臣,一味恪守床伴之责,明知能轻而易举回答这个问题,却因心思敏感而多想,自古帝王疑心重,他又该说些什么,才能取得帝王手里的权力。
抛开对兰玉阶的恨,他作为面首,面对燕赫的数次相救,理应也该为其铲除奸佞。
他想,他此刻最需要表忠,倘若燕赫听多了朝廷阿谀奉承之言,那他的理应有所不同。
想通后,兰沉直视他的双眼,心中毫无杂念,全是忠诚,“为了你,我愿意大义灭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