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沉像听到了救赎,趁机逃出他的怀里,未料被一只手勾着后襟拎了回来,转眼间感觉燕赫的打量出现在余光里,不等他发问,兰沉抢先开口。
“陛下。”他僵硬扭转脖子,面色为难看着燕赫道,“束手束脚的不好查。”
话虽如此,他却不知自己此刻的神情多招人怜,尤其从燕赫的视角看去时,见他低垂着脑袋,双眸微抬,睁着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讨好间似乎还带着几分撒娇。
燕赫默不作声注视他片刻,突然朝他顷身,沉郁的眼中有丝丝笑意,“听孤的话,我们到床上去。”
“什么?”兰沉一听,不知是自己多想,还是气氛太到位,总觉得这话里话外都充满了暗示,他望着近在咫尺的脸颊,脑子发热,眼前闪过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心头跟着小鹿乱撞,猛然低头躲开他的视线,意外瞥见一侧的床榻,才明白燕赫要自己到床上调查的意思,愣了愣才不知所措点头,“哦好、好的。”
兰沉被他放开,走向床榻间悄然拍了下脑袋,两人的相处过于青涩,导致他在燕赫面前容易失去分寸,平日从容淡定的姿态都丢得一干二净了。
燕赫的目光悄无声息游移在他身上,最后落在他的耳廓,目睹着那两只耳朵渐渐红透。
兰沉深吸一口冷气平静下来,刻意越过燕赫的注目,检查床榻前,率先打量了一遍厢房。
许是外室卷钱跑路,厢房的陈设简陋,比起书房有过之而无不及,平日起居之物皆被管家汇集于榻上,如燕赫所言,的确唯有这床榻值得查看一番。
兰沉收回视线,行事果决,转身便掀了帷幕,入眼是一些罗衾锦褥和枕席,看起来并无特别。
正当他在细看卧具时,身侧见一抹影子靠近,他转眼扫去,看到燕赫负手身后,望着床榻四周左顾右看,似乎也在找线索。
多一个人效率快很多,兰沉看他专注调查,反倒对他出宫表示不理解,倘若因为崇王府密不透风,想利用自己去证实,何不在宫里等自己回去禀报,竟还要出宫一趟,神出鬼没的实在难以理解。
沉思间,兰沉抬手触碰楣板,扶着楣板时,他意外发现厚度可疑,屈着手指朝楣板轻叩两下,与此同时,耳边听见另一侧有人敲击楣板,循声看去是燕赫,两人意外默契地敲响了楣板。
兰沉快速辨别两者声音的区别,发现自己面前的楣板别有洞天,随着掌心覆上楣板前后推动,不想其中藏有暗格,一条写满血字的手帕飘落榻上。
“萧时宇?”兰沉拾起展开,带着疑惑往下看,瞳孔慢慢放大,难掩惊诧,下意识看向身侧的燕赫,“陛下,这是。。。。。。”
燕赫看着手帕沉吟须臾,挑了挑眉念道:“。。。。。。世子非崇王亲生,其子乃先帝嫔妃所生,今后为兰玉阶摄政傀儡所用。”
说罢,他静默半晌,冷淡的神情里看不出一丝在意。
兰沉万万没想到秘密竟在此,那李锦司的死便也合理了,震惊之余,他脑海高速运转,想出各种对策应付燕赫发怒的一切可能。
谁知听见燕赫问道:“饿了吗?”
此言让兰沉有些措手不及,他迟疑看向手帕,一时半会儿竟不知说些什么,原以为萧时宇只是和萧烨廷不像,想过或许是没长开的原因,未料藏有如此惊人身世。
尤其他得知崇王府的背后是兰玉阶,也就证明了兰玉阶意欲何为,谋权篡位,一旦失败株连九族。
刹那间,兰沉感觉背脊一凉,连看燕赫的勇气都失去了。
燕赫眼看他低下头,笑了声道:“知道害怕了?”
兰沉知道隐瞒不住,此事迟早会暴露,干脆认罪道:“兄长如今行差踏错,我未能替及时阻止,亦是有罪之臣。”
燕赫默不作声。
屋内静得落针可闻,兰沉的心像落入寒潭,虽为兰氏养子并无血缘关系,可谋权篡位便是乱臣贼子,他的姓氏由不得自己做选择,燕赫洞若观火,稍微深思便能看破一切,他的生杀大权被燕赫握在手中,眼下毫无退路可言,无异于等死罢了。
此时此刻,厢房中静得仿若能听见冷风湍流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