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呼吸刹那间停滞了。
脑袋眩晕无比,眼前发白,双腿发软,身躯如同陷入冰窖,脊背直冒冷汗。
世界实在是太小了,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只是来复查一小功夫,却碰上了半个月夜夜纠缠她、惊吓恐吓她的梦魇──袁承璋。
从梦里醒来好歹能说服自己一切都是虚幻的、无形的,梦醒了一切都不复存在。
可是她发现伤痛和阴影是磨灭不掉的烙印。
回归现实,正当碰上了他,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心怦怦直跳,恐惧如阴霾化形的大手,无情地捉住她的心脏,好在口罩遮住了其苍白无色的脸,才不让她的恐慌无处躲藏。
她垂下脑袋,默默移动脚步,挪到电梯最角落里。
袁承璋脸色浮着一层阴翳的暴躁,身后跟着进来的是那晚进来通报的男人。
两人身材高大,一挤进电梯,空气顿感稀薄,压抑的气息随着电梯门的闭拢乌压压地罩下。
耳边忽而响起一道男声,刘知溪躲在他们身后,不由自主地惊抖身体,她死命绞住十指,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不安。
“老家伙,我一回来就给我来个下马威,看来这些年他在国内过得太好了。”
“哥,既然他都这么做了,要不然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张菅抬起手,在自己脖子前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袁承璋紧皱眉头,抬手摆了摆。
“用不着,我看他时日无多了,一把老骨头病入膏肓,撑不过半年。”
“可他若不死,这半年里我们在国内寸步难行。”
张菅第一想法还是想先动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扫清障碍。
“他还不能死,至少是在我没拿到北城那块地皮之前,他一天不松口,我就得陪他耗着。再说了,我现在最大的障碍不是他…”
袁承璋意有所指,张菅接过他话意,思索片刻凝思点头。
电梯畅通下行到达一楼。
刘知溪将自己缩在角落,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在其中发出丁点动静。
“叮──”的一声,电梯门应声打开。
刘知溪暗暗咽了咽口水,心想着自己总算可以解脱了──只要走出这间电梯。
焦急等待身前的两人先一步离开,门打开半晌,站在电梯门前的男人却一步未动,身旁的张菅不解,开口提醒:“哥,到一楼了。”
袁承璋伸手抵在他的胸膛,推着他往电梯一侧退,自个也侧身后退,让出大开的电梯门。
一道耐人寻味又戏谑的目光就势打下,落在角落垂低的头顶上。
“女士优先。”
悠悠的,但每一声都如滴血的刀尖剜过她颤动的心脏。
面上一副道貌昂然,惺惺作态的模样实在让她恶心到作呕。可那一份浓郁的痛恨又不能表露,闷于心底,还要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张菅云里雾里,诧异惊愕的望向面前的男人,双唇微翕动,下眼皮略微抽动几下。
暗自腹诽,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礼貌了?
还女士优先尽管心里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身为下属,出于职业道德,张菅还是听从的闭上嘴乖乖让行。
此刻状况,刘知溪不得不硬着头皮冲男人礼貌点点头,抬腿缓步走出电梯。
两人擦肩而过那一际,心跳到嗓子眼,扑通扑通──,埋藏在身躯里,猛烈脉动,震动的声响快要埋过周围一切动静。
为了极力盖过自己身上的不对劲,她克制详装自在,试图躲避身侧他射来的审视的目光。
可越是如此,越显得欲盖弥彰。
她甚至觉得自己先迈出的腿都是错误的、袒露的。她像一只恹恹的枯草,缩着脑袋,灰溜溜地逃出电梯。
好在他并没有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一切都是如此的正常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