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沈弈我恨你!!我讨厌死你啦!!”
程灵对一旁的沈弈拳打脚踢,沈弈照单全收,并顺势捞起她的胳膊:“走吧,散步去。”
“……”
程灵是真的感觉有点撑,如果此刻打车离开,应该会顶得胃里不舒服,加上穿上袜子丑则丑矣,但脚的确是暖多了……她不愿承认自己有点“真香”,只能气呼呼地站起来,握着沈弈的手生闷气。
两人牵手走了会儿,有路过的学生注意到他们两个,眼神先是惊艳,等看到程灵脚上的袜子,又马上变得奇怪,看得程灵恨不得把头埋进大衣里,她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被人这样打量还能若无其事,至于沈弈,他当然是无所谓了,毕竟袜子又没有穿在他脚上,丢人的又不是他!
她受不了了,马上拉着沈弈拐进一条小路:“我要走这边!”
这条巷子没有商铺,自然没人看到她,程灵总算不尴尬了,她效仿沈弈,伸手去捏他的脸,指尖触到他微凉的皮肤时,动作放得很轻,却足以让他停在原地。
“我之前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她仰着脸,呼吸间带着淡淡的酒气,“现在你可别想逃。”
她如此执着,又如此坚持,喝醉了还想着这件事,袜子穿得丑都没转移她的注意力,看起来是真的很在意。
话说到这个地步,沈弈实在是躲无可躲,尤其程灵咄咄逼人地盯着他,仿佛不说出一个答案就绝不放过他似的。
他叹了口气,呼出的白雾在冬夜里倏忽消散:“这件事有那么重要吗?”
程灵收回手,重重点头。
其实他是不是真的忘了,程灵心里很清楚,她没忘,他也没忘。
可她还是要听到一个答案,一个亲口被他说出来的答案。
她说忘了,是负气,是想把过去揭过,是犯过错之后为自己遮掩,那他说忘了,会不会是有那么一点因为讨厌她?
直到重逢那一刻程灵才意识到自己的口是心非,明明当初希望他能忘掉的是她,可他真忘了之后因此伤心的也是她,她知道自己这样很讨厌,但她不希望沈弈讨厌她。
此时的程灵心揪得很紧。她本来不想提这件事,可是人喝醉了酒,胆子也变大,心底那些不敢说的话也开始往外涌。她不会再像过去一样什么都闷在心里,她要问清楚,问明白。
可是在得到答案之前,她还是忐忑,很忐忑。
当年她说过的狠话,是伤人,也自伤,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愈合。
所以哪怕他有一点一滴存在芥蒂的可能,她都想知道,然后,想尽办法去抹平。
她想抚平一切他受过的伤。
万千心思都在胸腔里,沉甸甸的,沈弈伸手牵住她的手,揣进她身上的风衣口袋里,羊绒内衬裹住两人交握的指尖,他带着她继续往前走,声音轻轻的,像在哄一个不安的孩子。
“程灵,你有没有见过含羞草?”
是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程灵不怪他偏题,还是歪头想了想,点头:“怎么了?”
沈弈看着前方巷口路过的车流,车灯的光影投在墙壁上一闪而过。他淡淡地讲述着:“含羞草只要有人碰它,就会马上闭合,没有人碰的时候才会自然张开。它这样做是为了保护自己,在恶劣天气中活下来,不被飞虫伤害。”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可你知道怎么才能让含羞草保持自然的状态吗?最好的方法,就是不去碰它,若无其事地从它身边路过。你不碰它,不让它感知危险,它就不会缩起来。”
“所以呢?”
“所以——”
沈弈停下脚步,认真地注视程灵。
程灵回望着他,静静等待他的下文。
月亮隐在云层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天空零星开始飘起雪花。细碎的雪粒落在她的睫毛上,又很快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