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的梦只能做到这里,所以他们的关系,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这一刻,程灵闭了闭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心变得冷硬,麻木。
“因为你这个人——”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刀,“总是高高在上,自以为是到令人难受。”
沈弈拉她的手顿了下,缓缓松开她的手腕,他一点点站直身体,面对面与她站立着,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她。
那些挂在榕树上的祈福牌突然被风吹得哗啦作响,而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
“……什么意思?说清楚。”
程灵抬眼看他,脸上平静得没有任何表情。
“好,那我就说清楚:我不明白怎么会有你这么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我每次跟你说话都特别难受,我也受够了被你当成展示善良的工具,你所有自以为是的关心都令我厌烦,我本来是想从你身上骗点钱玩玩的,哪知道你大学还想考到我隔壁。”
她说着,又向后退了半步,她微仰着头,似乎为了让他看清她表上的嫌恶——
“一想到我还要跟你认识好几年,我就觉得反胃,恶心。”
燥热的夏,一瞬间,有风倏过。
榕树上挂的那些祈福木牌微微相撞,碰撞出好听的声音。
同时。
也将少年比木头还要嘶哑的声音,传送进程灵的耳朵。
——“行。”
这个字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少年眼眶发红,视线紧紧锁住她,像是要将她永远印刻进脑海中,他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接下来的话。
“我不会再找你。”
话音落下,沈弈转身就走,他个高腿长,步子迈得也大,运动鞋踩在被扔掉的银行卡上,咔一声,银行卡在抬脚的瞬间裂成两半,他看也没看,头都未回。
程灵站在原地,呆呆的,怔怔的,目送那个少年走远。
看着他的背影穿过广场,绕过遛狗的老人,最终拦下一辆出租车,身影消失在车里。
直到引擎声彻底远去,她才像被抽空所有力气般,整个人都脱了口气。
他真的走了。
彻底消失在了她的世界。
一想到这里,程灵的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死死拧住,拧得她站都站不稳。
她缓缓蹲在地上,按住心口,眼泪忽然大颗大颗往下落。
她忍着心脏的痛意,努力伸手,试图将碎裂的银行卡一点一点拼回原状。
对不起,沈弈。
往后的日子,希望你一切都好。
希望你永远像太阳一样炽热,用你的赤诚勇敢与命运对弈。
希望这世间所有的风风雨雨,都能为我的少年让路。
最好……好到根本想不起我是谁。
好到某天偶然听说“程灵”这个名字时,你会疑惑地问:
“那是我们学校的同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