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怪谁都没用。
程灵见爸爸愧疚得抬不起头来的样子,心中长叹一口气。
“那护工的事,你怎么想?下周还要去北樟检查,妈怎么办?”
程正刚将愁色写在脸上:“护工的事……就算了,你妈一直给人添麻烦,人家怎么受得了,别麻烦人家了!看你妈什么时候出院,实在不行,就带她一起去北樟。”
“……”
程灵不想带徐成凤去北樟,可真要把她一个轻微脑震荡的人扔在北樟,也有点于心不忍。
好像她在虐待这个母亲。
这时,护士出来通知家属,徐成凤醒了。
程正刚一喜,正要进去,一起身,想到程灵还在,他回头,犹豫地看着程灵:“进去看看?”
程灵摇摇头,抚了抚脖颈,那有凶狠的力道残存。
“我不想看到她。”
程正刚嘴巴动了动,到底没再劝。
程灵恍恍惚惚离开医院,她走得慢,身边人往来不断,有的是带着年迈父母来看病,有的是朋友相伴从医院出来,一边走一边感叹还好没事,急诊救护车停在门口,抬下昏迷病人,落泪的亲人小跑跟上,他们都有人陪伴。
城市即将进入晚高峰,程灵看着街道上流水一样的车流,一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
茫然中觉得自己该向地铁走,路过公交站,一堆穿校服的学生在这等公交,有的坐在那看书,有的在嬉闹闲聊。
程灵在他们中间穿过,像逆流而上的帆。
嬉笑声传入耳朵,她听见有个女孩苦恼说:“我爸想送我进四大名校,正想把房子卖了换学区房,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买完家里都没钱了,别的高中也不是不能上。”
另一个女孩也“啊”了一声:“我爸妈也想让我上,我妈说了,只要你想,花多少钱都送你去——是我不想吗?我根本考不进去啊!”
程灵心中一痛,脚步愈发匆匆了。
恰在此时,包里的手机响了,她停步,掏出手机,是沈弈的电话。
紧绷的心脏倏地一松。
像是脱水的鱼突然被人放进了海水里,她终于得以润泽,呼吸。
“……喂?怎么了?”
“哦,没什么,路过超市看到排骨很漂亮,你要不要吃红烧排骨?”
“我……”
“嗯?”
“好,我也很想……吃排骨。”
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
“知道了,程灵。”
“我也很想你。”
程灵垂下眼,心却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