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弈好似不以为意,只是看着远处,脚步闲散:“哦,那个啊。”
他这样大度,程灵反而更愧疚了。
“……嗯,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擅自说出这些话,对不起。”
“本来呢,我是想假装忘了的,既然你主动提了,我也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石径路上有草坪的清香,混合泥土味道,夏日蚊虫围绕路
灯撞个不停,程灵觉得这些飞虫很傻,幸好这是路灯,可就算是火,下场是粉骨碎身,它们也会一遍一遍撞上去,只为那一点微光。
沈弈说完这句话,停下了。程灵的视线从成团的飞虫上移开,落在沈弈身上。
他的手懒懒揣在口袋里,这几天的沈弈难得穿的正式了些,衣着笔挺,可因为他气质的缘故,整个人还是慵懒松垮的,像是未经修剪肆意生长的树,吸收了足够多的光和营养,任枝叶绽开,主干仍旧是直的。
“什么,话。”程灵问得小声。
沈弈看向她:“我最近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青草的味道吸入肺里,似乎带着刺,程灵的心突然抽痛。
她无意识虚握手指:“没有,你没有做错什么。”
“那你为什么躲我?”
“我没——”
“别说你没有。”
下意识的否认被沈弈截断,程灵缓缓抬眼,沈弈的眼睛黑而沉,视线落到他卧蚕中间的痣,灼热滚烫,让她想要退缩。
“怎么不说话了?”沈弈盯着她,“还是,我已经讨厌到让你连话都不想跟我说——”
他这样说自己,更让程灵感觉自己是个罪人,他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刺在她心上,细密的痛提醒着她:
明明是她的错,为何伤害的却是沈弈?他这么好的人,却总要因为自己受伤……
想到这,程灵呼吸收紧,下意识回应着:“没有讨厌你——”
停顿几秒,声音弱下来:“……是我自己的原因。”
“不用骗我,直说就是。”他唇角微扯,这笑有些自讽,“讨厌我也没关系,可你总得让我死个明白。”
说完,又抛出一句。
“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你应该知道。”
他这样说,程灵的瞳孔颤了颤——什么死缠烂打,他指的是高中那件事吗?
他还记得?他不是说高中的事自己全都忘了吗?
可对上沈弈如此自嘲的笑,这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只能暂时放下这些,认认真真向他解释。
“沈弈,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会愿意让她因为你而受到伤害吗?”
“当然不。”
“所以,我也一样。”
程灵平静地说着,尽量让自己的口吻旁观、抽离。
“你没有见过我妈妈,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可能我的确很悲观,害怕会有很坏的结果,所以干脆拒绝开始,我不想伤害你,没想到还是给你带来伤害,这样一想,更觉得自己不应该和你在一起,可能你会觉得我很荒谬吧,对不起,我这样别扭,之前又偷偷说你是我男朋友,所以你不要怀疑自己,你很好,恶劣的人是我,我该向你道歉。”
所有的勇气都在这一番话说完后被抽干了,她有点晕眩,也有点缺氧,又感觉自己平静得下一秒去死也没关系,指甲紧抠掌心也毫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