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这样想来,秘书长兴许也正是因此才要尽快向妫越州出手。
nbsp;nbsp;nbsp;nbsp;她拍了下妹妹的肩膀,二人道别。就在丁克信赶往顾府之时,另一边,孔延熙在和母亲道别后,终于又和姚奉安碰了面。二人见面就是热切的拥抱,秦襄仪站在后面,略有些不自在。
nbsp;nbsp;nbsp;nbsp;“襄仪的情况你大约已经了解了,”姚奉安笑着拉过秦襄仪,三人一同在桌前就座,“不知道你的意见是什么?”
nbsp;nbsp;nbsp;nbsp;“我的意见是很好!”孔延熙说,“襄仪姐既细心又机敏,还是师姐瞧中的,眼下正是咱们党内缺人的时候,有了这样的人才,我可是举双手同意的!”
nbsp;nbsp;nbsp;nbsp;“——襄仪,你的意思呢?”
nbsp;nbsp;nbsp;nbsp;秦襄仪还有些怔愣。突然发现自己本已功成名就的好友竟然是某个“逆党”的领头人什么的,对她而言还是具有一定冲击力的。到了现在,她才明白姚阿姨对于妫越州那身督政署制服的隐晦忧心,恐怕不止是担心这份工作性质会给妫越州带来的危险,更多是对妫越州身份暴露的顾虑。
nbsp;nbsp;nbsp;nbsp;她又想起在路上孔延熙对共和党的简单介绍。由女性组建而成的党,要实现真正平等和民主的党,“我们”的党……
nbsp;nbsp;nbsp;nbsp;“我……当然愿意,”秦襄仪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从前和妫越州的对话,她说道,“因为世界……本就属于我们。”
nbsp;nbsp;nbsp;nbsp;她缓缓地露出笑容,一时间几乎要将那燃起的心绪错认为疼痛。
nbsp;nbsp;nbsp;nbsp;“太好了!一会儿我就给襄仪姐登记!”孔延熙说,“过两日咱们开会,襄仪姐再跟大家好好交流交流。友情提示——我师姐是个绝佳的暖场话题,你不知道说啥就提她,到时候肯定有人来接茬‘诶你要是说妫越州,那我可就不困了’!”
nbsp;nbsp;nbsp;nbsp;她是瞧着秦襄仪性格内向,才有此提议。姚奉安听罢倒先笑了,又正色问道:“这两日里,党里的人都会向京都赶?”
nbsp;nbsp;nbsp;nbsp;“是啊,”孔延熙点头,“是师姐的意思,她觉得时候到了——等新旧两党打红了眼,咱就点火出头!”
nbsp;nbsp;nbsp;nbsp;“点火……”姚奉安若有所思,说,“现在就先要煽起风来。得让旧党忙起来,顾不上越州才好。”
nbsp;nbsp;nbsp;nbsp;“这是当然!旧党里的那些皇亲国戚,哪个不好抓马脚?纵使小的没有,往上数谁不是吃着民脂民膏肥起来的?一层层压下来,被吃最多的便是女人。咱们党里自然不缺这些证据,从前新党可以不以为意,但现在风气越来越先进了,既然用和郡王划开了道口子,管他有的没的自然是要多补刀!况且我听师姐说,现在内阁领头的也是个女人,本事不小,真打起来,那才精彩呢!”孔延熙说得昂扬。
nbsp;nbsp;nbsp;nbsp;秦襄仪默默听着,却有些奇怪,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们是……怎么联络的?你不是一直在国外?”
nbsp;nbsp;nbsp;nbsp;孔延熙先望了姚奉安一眼,又回忆起方才在母亲面前的那番说辞,哈哈大笑,解释说:“襄仪姐你也别太实心眼了,方才我跟我妈说的也不完全是实话啊,一直在国外我怎么带人烧马场?师姐又怎么骂得着我啊?啊哈哈哈哈,你还不知道……”
nbsp;nbsp;nbsp;nbsp;“你还不知道家里有一台电报机,”姚奉安接话道,“我整天敲敲打打的,那么些桌椅,也是用来挡它的——你跟我来。”
nbsp;nbsp;nbsp;nbsp;秦襄仪被拉着,竟然是到了厨房。姚奉安搬开被堆在后方的一排破旧的桌椅,又掀开一方桌布,果然在下面发现了一台不起眼的电报机。
nbsp;nbsp;nbsp;nbsp;“没错,就是这台小破烂!”孔延熙跟上来,凑头看着说,“师姐就是用它问我‘马场怎么回事’还骂了我一顿的。说起来我也得多联系一些姐妹,这回估计要用资金……”
nbsp;nbsp;nbsp;nbsp;秦襄仪望着那台电报机,缓缓眨了下眼睛,在姚奉安的笑意中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nbsp;nbsp;nbsp;nbsp;——我也要做些什么。
nbsp;nbsp;nbsp;nbsp;她暗暗对自己说。
nbsp;nbsp;nbsp;nbsp;在孔延熙说完就要去用那台电报机时,秦襄仪拉住了她。
nbsp;nbsp;nbsp;nbsp;“资金,我有,”她说,“我会……回一趟顾家。”
nbsp;nbsp;nbsp;nbsp;第145章“三太太你又年轻,怎么竟说些丧气话?”
nbsp;nbsp;nbsp;nbsp;现在的顾府远不比当初风光。大门紧闭,寂寂凄凄,门内零星的人影还不如树上的麻雀有活力。自打顾闻先失势,木繁绘就裁了大半人手,如今剩下的几个大都是管看门烧菜的,平常没多少事情做,因为瘫在床上的主家不好伺候也不爱往跟前凑,因此逮着个空就打起盹来。
nbsp;nbsp;nbsp;nbsp;过了晌午,暖意融融,也正是困觉的好时候。哪知这回还没等真正眯上一会儿,主屋里却“嘭棱”“咔嚓”的传出一阵响动,惊得人忙直起身来瞪大眼睛,左顾右盼地向主屋那边一看——原来是顾老爷,他又对着三太太发火呢!
nbsp;nbsp;nbsp;nbsp;“——我问你到哪里去了?!”
nbsp;nbsp;nbsp;nbsp;顾闻先摊在床上,上身的绷带拆了一半,腿上的石膏还不能动弹,头上因结痂虽然麻痒但好歹多长出了些参差不齐的头发来。整个人的样子狼狈中透着些滑稽,他用完好的手指着木繁绘责问,声音中满是怒气。ùcň
nbsp;nbsp;nbsp;nbsp;木繁绘的眼珠落在那摔在脚下的茶盏碎片上,她吐出一口气,压着声音说:“……里面闷,我出去逛了逛……”
nbsp;nbsp;nbsp;nbsp;“你有什么好逛的!我让你老实待在家里!别出去惹麻烦!”顾闻先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你耳朵聋了还是傻了?!你出去做什么!你说话!”
nbsp;nbsp;nbsp;nbsp;“——我出去能做什么?”木繁绘忍无可忍,带着几分哭腔喊出声来,“一天天的在你这看不着半分好脸色!我出去透透气还不行?”
nbsp;nbsp;nbsp;nbsp;“你这个贱人!”
nbsp;nbsp;nbsp;nbsp;顾闻先自打希芸被带走后就脾气越发暴躁,因为他从这件事中真切感觉到了自己的失势与无力。如今的内阁已经全被魏央把控,他的话竟然一点用都管不了!连自己身边的人被带走都无能为力!这样的他难道以后就只能当一个废人?这些念头翻来覆去,只折磨得他寝食难安。眼下他见木繁绘竟然敢悖逆顶嘴,怒不可遏,随手又朝起桌上的茶盏就向她砸了过去,嘴里骂道:
nbsp;nbsp;nbsp;nbsp;“——贱人!都说‘俵子无情、戏子无义’,你也敢瞧不上我?!你慊弃我残废了?!你觉得老子爬不起来了?你这个贱人!你也敢?!”
nbsp;nbsp;nbsp;nbsp;木繁绘“哎呦”一声,正好被那茶盏砸中了头,温热的血迹和泪水一起砸下。她恨恨地瞪着顾闻先,眼瞧着他如今狂暴癫狂之态,脑中又响起之前李婶劝她的话来。
nbsp;nbsp;nbsp;nbsp;“……我说句实在的,三太太,我是拿你当好人才开口说这两句。那顾老爷,实在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你得早做打算!不说他现在瘫了,吃喝拉撒尽指着你还吆五喝六的总给你气受,就说之前他那么多个老婆,也不是个好汉子!三太太,虽说他从前疼你,可我听说这顾老爷从前也和他的大太太要好过,你想想那天见的她,还有几分活人气吗?后来也说二太太受宠,可你看从她过身到现在,顾老爷念过一句吗?四太太听说还小,往后肯定也有她的好日子和坏日子。足看得出来,这顾老爷是个无心无肝的凉薄性子,谁跟着他谁受苦!得势时兴许还好些,可现在他这幅样子,心里不顺只怕会逮着身边人磋磨!
nbsp;nbsp;nbsp;nbsp;三太太,我知道你是个仁义的,就冲他从前待你不错,你也不愿意干落井下石的事,可我瞧着到现在,只怕他非但半点不念你的好、还要把你治死!你得多为自己想想啊!从前说‘傢汉傢汉,穿衣吃饭’,咱图的不就是个能过上好日子吗?再说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娘们要出来干活,也能堂堂正正挣口饭吃——不必非靠着男人活!唉,三太太,你别怪我多嘴,实在是我见你这样就不落忍!”
nbsp;nbsp;nbsp;nbsp;木繁绘今天上午出门,正是去了李婶之前说过的那烧饼铺。李婶见到她来,很是高兴,跟旁边的烙烧饼的女人说了两句,忙把她拉了进去。
nbsp;nbsp;nbsp;nbsp;铺子里的生意不错,人来人往,红红火火的。烧饼热气腾腾,放在小筐子里被李婶送了上来。她还特意给木繁绘挑了张干净的桌子,又来来回回多擦了几回。木繁绘很不好意思,想多给钱她却坚决不收。她只有老老实实地拿起了烧饼,李婶又给她拿了碟店里特制的咸菜、几片煎蛋,给她盛了鲜豆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