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吴筠羡说:“后来你说回京路上,他一直吓你,一直想要杀你,但是城门之下我看见你,你被围守在兵将中间,你那个位置最安全,明眼一看,你就是个做主的。”
nbsp;nbsp;nbsp;nbsp;我一股更岔的气,拍桌,“吴筠羡,亏你还是打过仗的。你怎么不懂。他利用我。”
nbsp;nbsp;nbsp;nbsp;吴筠羡说:“进城之后,他直接把你放回了康王府,他还亲自送你回去。你说他找你进宫,让你杀景钰,试探你想不想当皇帝。你说不当,他把你送回来。你跟晏将军之间有密谋,他来找你,你又觉得要死了,但是他也没有杀你。”
nbsp;nbsp;nbsp;nbsp;我……我不知道说什么……
nbsp;nbsp;nbsp;nbsp;我按住额头。
nbsp;nbsp;nbsp;nbsp;是啊,贺栎山,他到底还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nbsp;nbsp;nbsp;nbsp;“康王,有句话我说得难听,你总是认准了什么,就不再听得见其他的声音,蛛丝马迹,你也不愿意管。你觉得这个人可恨,就只能够他坏事做绝,只能够听见坏的,你觉得这个人好,就只能够他什么都好,没有半点可以指摘的地方。”吴筠羡说,“这一点,你不用急着反驳我。你看林相,看你三哥,都是这样。”
nbsp;nbsp;nbsp;nbsp;我……我……
nbsp;nbsp;nbsp;nbsp;“安王说过什么话,你都跟我说说,你每天在这里诚惶诚恐不是办法。”吴筠羡说,“连带着我也跟着你担惊受怕,你昨天晚上跟我说的时候,我都准备好今早让人将木木送出城了,差一点,他就要隐姓埋名,云野之间一辈子。”
nbsp;nbsp;nbsp;nbsp;“康王,你好好想想,从你去找贺栎山,到现在,还有什么是你觉得古怪的。还有,你到底交给了他什么宝贝。你把事情说清楚,不要总说他哪里坏,他这个人如何如何可怖,迷局之中,你只顾着害怕,你就跟我说,他对你做过的事,说过的所有你能够记起来的原话。”
nbsp;nbsp;nbsp;nbsp;我愣愣地坐着,慢慢地,我开始想。
nbsp;nbsp;nbsp;nbsp;我想了很久,吴筠羡也不催我,她就这样安静地坐下来,在我对面那一张椅子,看我。
nbsp;nbsp;nbsp;nbsp;突然之间,那些过去所有的事情,密密麻麻,有一刻都串起来,我背后起来冷汗。
nbsp;nbsp;nbsp;nbsp;“贺栎山抢了我三哥写给他的一封信,”我磕磕巴巴囫囵地说,“那一封信原本是该给他的,但是我抢走了,他发现了就问我讨。我还拆了他的信,他火冒三丈。那信上都是我三哥对他的交代,我三哥夸他,说他这里也好那里也好,说他这辈子遇见他很高兴,自己如果死了,下辈子还想要遇见他。”
nbsp;nbsp;nbsp;nbsp;吴筠羡脸色微动。
nbsp;nbsp;nbsp;nbsp;“——‘隔世红尘有缘,再来逢君’。信的最后一句,我记得是这么写的……”我怕我又想错,传述错,她反驳我,我再添了一句,她想要的,不是我以为的,而是真真正正痕迹。
nbsp;nbsp;nbsp;nbsp;我从椅子上弹起来。
nbsp;nbsp;nbsp;nbsp;我一定是最近被吓多了,想起来任何事情,都觉得在被吓,都恐慌。
nbsp;nbsp;nbsp;nbsp;我想起来那时候听说贺栎山被软禁的一段时间,我三皇兄叫我入宫,说贺栎山跟他说,他有钟情之人。
nbsp;nbsp;nbsp;nbsp;问我,他跟贺栎山之间,我看如何。
nbsp;nbsp;nbsp;nbsp;“完了……完了……”不用别人告诉我,我现在一定脸白极了,我手心手背都发凉,“不应该……不应该啊……如果这样……那我这么多年……”
nbsp;nbsp;nbsp;nbsp;那我这么多年,又瞎眼了。
nbsp;nbsp;nbsp;nbsp;——红尘,有缘,逢君。
nbsp;nbsp;nbsp;nbsp;“筠羡,你觉得这一句,像不像我三哥跟他之间,有过什么?”我慌忙去扣吴筠羡的手,“就这一句,隔世红尘有缘,再来逢君。”
nbsp;nbsp;nbsp;nbsp;吴筠羡说:“难说。”
nbsp;nbsp;nbsp;nbsp;我说:“我三哥他会讲话,他写东西,总是这样,写东西不都这样吗?比他写得还夸张的,我见得多了。”
nbsp;nbsp;nbsp;nbsp;吴筠羡说:“你三皇兄,我也看不出来。”
nbsp;nbsp;nbsp;nbsp;他……
nbsp;nbsp;nbsp;nbsp;那倒是。
nbsp;nbsp;nbsp;nbsp;我怎么就生在这群人堆里,怎么就他们都聪明着,就我一个人笨呢。
nbsp;nbsp;nbsp;nbsp;吴筠羡说:“还有什么别的,康王,你慢慢想,晚上从头到尾,你跟我说一遍。”
nbsp;nbsp;nbsp;nbsp;她撂下来这么一句,我连饭都吃不好,魂不守舍地想,更多更多的事,就揪着这根支起来的架子,葡萄藤那样,爬得满满当当,全都是从前结出来的因果。
nbsp;nbsp;nbsp;nbsp;晚上,卧房里面,我将所有我能够想起来的事情都跟吴筠羡说了。
nbsp;nbsp;nbsp;nbsp;吴筠羡沉默了很久,说:“康王,你以后讲话,记得,不要掐头去尾。”
nbsp;nbsp;nbsp;nbsp;“你说他叫你进宫,你之前却不提,你和晏将军一起都在御花园,他先问晏将军要你三哥遗物,再问的你。你说他恐吓你,让你砍了你六弟,不说他前面还说过一句,你三哥早就知道他要反。”
nbsp;nbsp;nbsp;nbsp;“你三哥知道他要反,只是软禁他。没有杀他。”
nbsp;nbsp;nbsp;nbsp;“你说晏将军放他进城,晏将军说你三哥当年中毒,自己都要死了,还想着给他过寿。”
nbsp;nbsp;nbsp;nbsp;“贺栎山入主临安,到现在还没有称帝,你说他说,你三哥不愿意他当皇帝,所以他不抢了。这一句,在他要说让你登基之前。”
nbsp;nbsp;nbsp;nbsp;“康王,你不止眼睛白长了,你耳朵也白长了。”
nbsp;nbsp;nbsp;nbsp;我跟吴筠羡坐在床边,一晚上得出了一个板上钉钉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