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呈瑞揍累了,头晕得很,喘着粗气坐下,墙角的人抱着膝盖,衣角微皱。
沉默的打斗反倒让两个人都平静了。
黎呈瑞捂着脖子,腰酸背痛腿抽筋,“楚云凡,你真不怕他把我也杀了吗?”
他们自小相识,不说有多深厚的情谊,好歹是数十年的光阴,人生岁月能有多少个十年啊。
可这次……楚云凡兵行险招、陷他于不义,实在令人心寒。
楚云凡撑着地板站起身,一瘸一拐,拍拍身上的灰,坐在他对面,“他不会杀你。”
“你就那么笃定?”
黎呈瑞喘匀了气,又往他肩上捶了一拳,楚云凡离他远了点,“你的人品如何,我能不知道吗?”
黎呈瑞还要念叨他,楚云凡长叹一口气,抢先道:“你是不知道陈非那时的样子,如果我反复强调不要伤害你,他一定会杀了你,没有攻心计,你早死了……”
黎呈瑞扶着额头,头晕目眩,“你……鼻子还好吗?”
楚云凡捋平袖子上的褶皱,“影响美观,不影响功能。”
这些年,他们经常出现分歧,三年小打,五年大打,打完冷个一两年,倒是不伤交情,习惯了。
黎呈瑞发完脾气,整个人空壳一般坐着,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样突然离开了,他浑身不自在,总想为他多做点什么,但……他连陈非的后事都没有资格处理。
他抹得净脸上的灰,拂不去狼狈,掩不住哽咽,“我还是觉得你太不是东西了。”
楚云凡捂着胳膊靠着墙,“黎呈瑞,难道我处心积虑销毁他的过去、培养他成才、把他放在你身边,是为了让他去送死的吗?”
黎呈瑞看他浑身乱糟糟,不太忍心继续怪他,拍拍他衣领上的褶皱,“抱歉,我下手太重了。”
陈非,只是被这些年的仇恨和执念压得太苦了。
楚云凡撇嘴:“你知道就好。”
黎呈瑞小瞪他一眼:“我还是很生气。”
两位调酒师默默清扫满地碎渣,黎呈瑞刚想说句抱歉,楚云凡抬手阻拦,“他们听不见。”
甚至有一位调酒师失聪且失明。
黎呈瑞愧疚不已,想要去帮忙,又被楚云凡拉了回来,“东西都是摆在熟悉的地方,你别乱动,他们必须自己摆放。”
黎呈瑞甩开他的手,生气。
楚云凡托着胳膊痛呼一声。
黎呈瑞将信将疑,上下打量他,“又装?每次都这样,我才不信了。”
楚云凡才没功夫逗他,脸都白了,“你才装的,脱臼了……”
黎呈瑞撸起袖子站他身边,要是没脱臼,看他怎么收拾他。
手指捏住关节,黎呈瑞惊讶,真脱臼了……顺手摁住楚云凡的肩膀,飞速给他把胳膊接了回去。
楚云凡牙都快咬碎了,“你有必要这么狠心吗!”
话音未落,门口传来碎玻璃声。
黎呈瑞立马回身,只见门口两个人正要偷偷摸摸地离开,背着光看不清是谁,“谁在那儿!”
他起身追了两步。
闻月白和李玉昌僵硬地转身,看看怒气未减的黎呈瑞、满地狼藉、狼狈不堪的楚云凡……
闻月白后退两步,李玉昌后退三步,三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说什么……
黎呈瑞赶紧拍拍身上的灰,努力保持纯良,逃出医院被人抓住了怎么办?闻月白是什么时候来的?看到他和楚云凡斗殴了吗?最好不要吧……
黎呈瑞:“月白……我……我和他说事呢……”
他一转身,桌前早已没了人影,楚云凡人呢?
闻月白看着他,往李玉昌身后躲了躲。
黎呈瑞一下子明白了,闻月白肯定是都看见了,赶紧解释:“月白,我真的只是跟他谈谈,镇定剂药效过了我才出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