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月白打了个哈欠，用权势养出来的家伙果然任性妄为、令人讨厌，他闭着眼睛在床边摸索。
一阵窸窸窣窣之后，黎呈瑞听到他说：“说完就睡？”
“嗯，我发誓，要是说完还不睡，我就去睡书房。”
“说吧。”
黎呈瑞捏着闻月白的指尖，他不打算倾诉过往、也不喜吐苦水展露悲伤，沉思良久，闻月白难得纵容他一回，他却胡言乱语道：“我总觉得大家都不存在，都是幻觉。”
闻月白很久没有说话，只是慢慢把手从黎呈瑞的双眼上移到他的额头：“你的头有点烫。”
“我没有发烧……”
闻月白困得七荤八素，几乎没法理智处理黎呈瑞的问题，他无奈地搓搓黎呈瑞的额头，像在摸老宅门口的大狗。
“觉得世界是虚幻的、身边的人包括自己都是虚假的，可能是生理性因素、也可能是精神疾病等病理性因素，如果这种想法已经对你的生活甚至正常作息造成了影响，我可以陪你去医院看看脑子。”
黎呈瑞把他扒到怀里，为什么他能把“你有病”这三个字说得那么可爱，“我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
闻月白推开他，翻身滚到一边。
“不能抱着你睡吗？”
“你刚才没提这个要求。”
“那我现在提呢？”
“不要。”
“好吧。”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闻月白小声问道：“你最近在查公益院的账?”
黎呈瑞：“嗯。”
闻月白：“不要再查了。”
黎呈瑞一愣，没想到他说这话，“可这是我分内之事……年审项目五大项都和它有关，总不能一直卡在这里，虽说它确实很烂，但它给很多需要帮助的人提供了渠道。
月白，在我们看来这种渠道聊胜于无，但我们得为其他群体多想想，他们根本无法接触到、甚至无法负担得起比这更有效的途径了。”
“如果我非不让你查呢？”
“闻月白……这没有道理。”
突然被叫全名，闻月白往床边缩了缩，语气越发强硬：“我不希望你继续做这份工作。”
黎呈瑞抱住他的肩膀，“我会尽快查完，然后就一直陪着你好不好？如果你有事需要我帮手，我保证以你为先。”
闻月白捂住耳朵摘下助听器，不必为无意义的对话忍受神经痛，哼，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最清楚黎呈瑞这样的人底色里的倔强，不听拉倒，他劝过了，不听话他自有对策，“随便你。”
黎呈瑞听见他又窸窸窣窣了几下，冷漠道：“睡觉。”
“嗯……”他听闻月白的语气不太对劲，只当他又闹别扭了，不再多话，“晚安。”
闻月白睡着之后，黎呈瑞选择睡书房。
他再次打开电脑，只是盯着屏幕出神，他不用点开查询系统，所有的资料都在他脑子里过目不忘。
闻月白冷漠的声音还在他耳边绕，他心里很不舒服。
即是他不再是黎家大少爷，他也不喜欢被人插手工作之事，若他能力有限无法胜任，他可以随时卸任走人，但他力所能及的事，不容置喙。
黎呈瑞啪得一下合上电脑，两眼一闭往桌上一趴，今天怎么如此多愁善感？
只是和闻月白接吻而已，氛围有点暧昧，那又怎样？
闻月白不会因为一次温存就改变对他的情感，他不知道闻月白为何一直留他在身边，但看得出来闻月白不做掩饰的厌烦。
公私不明的关系里，各自享受互相容忍不就好了，清醒一点。
黎呈瑞抓抓头发，事已至此，先睡觉吧，一觉醒来又是好汉一条。
【??作者有话说】
一次约谈式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