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文明与正义从来不是必然存在,可若是制度文明能在无数压力与阻扰下,依旧对最不可饶恕的人进行一场公平公正的审判,被无数人依赖并信任的这个文明与正义便不会被击溃。
眨了眨眼,安仁像是放弃一般无奈地摇头:“林顺安,我果然跟你合不来。”
枪口下移,安仁枪指面前栏杆上缠着的铁链,对正试图靠近自己的沈藏泽说道:“我来替你们报仇吧,沈义现在距离地面高度差不多有六米,要么我现在开枪打断铁链,要么林顺安对自己开枪,沈藏泽你要是敢阻止,我保证会一枪打爆沈义的头,反正林顺安和沈义只能活一个。”
“你他妈——”
“好。”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沈藏泽顾不上安仁就在面前随时都可能对他开枪,几大步冲到栏杆边,朝着林霜柏直接吼出声:“你是不是疯了?!这种疯子的话你也听?!”
不仅沈藏泽,就连被吊起来的沈义都瞪大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林霜柏。
重新拔出枪,林霜柏丝毫不理会沈藏泽,只向安仁问道:“你要我往身上哪里开枪?直接往太阳穴来一枪,还是先在身上开洞?”
用枪口敲了敲铁链,安仁笑眯眯地说道:“你先往自己身上开一枪,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愿意为了沈藏泽连命都不要。”
没有一丝犹豫,安仁话音刚落,林霜柏已经往自己手臂上开了一枪。
“林霜柏你住手!”
鲜血喷溅而出,沈藏泽目眦欲裂地看着林霜柏因剧烈的疼痛而脚下踉跄地晃了两晃,然后抬头对安仁说道:“满意了吗?”
“满意了,不过,我突然又改变主意了。”安仁就像是那喜欢残忍玩弄自己猎物的猎手,从容而冷酷地对沈藏泽说道:“我倒要看看,是抓我比较重要,还是救自己父亲比较重要。”
话音刚落,安仁朝缠在栏杆上的铁链连开两枪,在沈藏泽怒吼着扑过来之际利落翻过船桥护栏,借铁索滑至下一层的甲板上。
沈藏泽在铁链完全断开以前伸手拽住铁链并往手臂上连绕两圈,往下急坠一米有余的沈义在空中晃荡,而林霜柏已经冲到沈义下方,做好了接住沈义的准备。
手臂上的贯穿伤让林霜柏大量失血,几乎整条手臂都是鲜血,甚至在更早之前的战斗中,他小臂上的刀伤崩裂,后背也不知道在搏斗中挨了多少下,即使不去看他也能感觉到背上的烧伤创面早已血肉模糊。
然而或许因为体内的肾上腺素正在疯狂分泌的缘故,林霜柏的行动丝毫看不出他早已遍体鳞伤,反而对着拽住铁链不放的沈藏泽嘶声吼道:“慢点放铁链,我能接住!!”
沈藏泽没有半点怀疑,依照林霜柏的指示尽可能控制住铁链在自己手中滑动的速度,在最后不到两米的高度时,他听到一声异响,还不等他做出反应,两声枪响,一枪打断他手里的铁链,另一枪则打在他的战术背上,即使有防弹背心骨板防护,本就重心不稳的沈藏泽还是被冲击力冲撞得整个人翻倒。
林霜柏在沈藏泽翻倒的同一时刻,接住了坠落下来的沈义。
无暇确认沈义的伤势,林霜柏按住耳麦请求支援保护人质后,将沈义嘴巴上的胶带撕开,再以最短时间解开他手上的铁链,正要把人扶去角落安置,沈义已经有气无力地对他说道:“不,不用管,我……去,去抓,犯人……”
林霜柏动作一顿,抬眼跟沈义对视几秒,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便起身奔向货船。
船体核心舱区断裂的扶梯下,满地都是桅杆碎片与弃置的设备,近乎不见光的昏暗空间中视野接近为零。
沈藏泽在林霜柏接住沈义时已一跃而起冲向船中部的舱板位置翻身跃下到下船腹,在跳入再下一层的核心舱区后,沈藏泽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脚下传来异响。
就在沈藏泽刚走到管道旁的位置时,一只手突然从管道间伸出,如铁箍勒住沈藏泽的脖子,将他拖入旁边的黑暗中!
管道阀门被撞开,沈藏泽被死死压入铁桶之间,安仁先是一拳重击他鼻梁被他格挡开,眼角余光却瞥见安仁另一手自军靴中拔出军刀,沈藏泽向后一仰头,利刃从他喉间贴颈划过。
沈藏泽手里的枪在被勒住撞向阀门时已经掉落,他只能空手抓住安仁的手腕往回拧,进而侧身翻压,再抬膝试图攻击安仁下盘。
然而安仁的战斗经验比他丰富太多,轻而易举就化解了他的攻击,反过来一拳重击在他刚刚中枪的位置上。
“呕!”沈藏泽在那一瞬间只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眼前一阵发黑,下意识抓起手边的东西就往安仁身上砸!
安仁看都不看就挡下,军刀直直往沈藏泽胸口刺去!
满身血腥气的身影自后方扑向安仁,在扣住他拿军刀的手同时另一手拦腰抱住安仁将他往后一拖一甩,力气之大竟是将安仁直接砸向了墙面。
不等沈藏泽喘口气,安仁已经自地上再次弹起,直冲向林霜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插进林霜柏的肩膀!
林霜柏闷哼一声,看着面露疯狂的安仁,他用力抓住安仁的手腕,却还是被安仁逼着向后连退数步。
“林顺安,一起走吧。”安仁嘴角勾起狞笑,拔枪往脚下连开五枪再用力一跺脚,锈化的地面四分五裂破开大洞,安仁拽着林霜柏一齐掉落到下一层船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