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narrivaiàbannirdemoilasympathie,nyvoyantplusquelareconnaissanceduneémotioncommune。
【我成功地革除了自己的同情心,我觉得同情只不过是对平庸情感的认同罢了。
——《人间食粮》安德烈·纪德】
昏暗的房间中,投影仪在墙上投出几个月前的录像。
……
只有两个人的治疗室里,林霜柏坐在椅子上,微长的头发束在脑后,摘下的眼镜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许苒坐在他对面,像在等他开口,又像是在斟酌应该如何开始谈话。
一只手在椅子的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林霜柏微微歪头看许苒,似笑非笑:“很久不见,别来无恙。”
许苒手里做记录的笔一顿,好一会儿后才问道:“你现在,给自己取好名字了吗?”
林霜柏却反问:“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为什么要另外取名?”
不在意料之中的答案让许苒愣了一下,又斟酌少许:“你的自我认知里,你们是同一个人?”
“难道不是吗?”林霜柏似乎对探讨这个问题颇感兴趣,道:“你们认知里的人格,有不同的过去,身份,年龄,甚至是性别都可以改变,当然了,无数的案例也确实证明不同人格就好像是在一个身体里装了不同的灵魂。可在我看来,只有主人格是真实存在,而我只是为了保护主人格才诞生,哪怕是从法律意义上,也只有拥有独立的身体和法律身份才能作为一个‘人’存在,也因此,即使我有独立意识甚至独立意志,我也并不是独立的法律意义上的人。”
对于林霜柏的回答,许苒既感到愕然又有种这的确是林霜柏会给出的答案的矛盾感,毕竟在她这些年对解离性身份识别障碍的研究中,其实她一直都更倾向所有人格实际共用的是一个核心意识的观点。
哪怕人格的记忆分裂,在潜意识层面上,人格之间也会有共同的记忆根源,并且,即使表现形式不同,各人格的伦理判断和道德观也存在高度的一致性,换而言之,不管有几个人格,是主人格还是副人格,表现形式又有多极端,实际由始至终都在共享一个核心意识的道德框架和价值观。
“你是在否定自己的存在吗?毕竟你作为一个‘准人格’并不具备法律上的人权。”许苒说道,停顿几秒,又再多补充了一个问题,“小安认为,无论是主人格还是副人格控制身体,只要犯罪就要接受相应的刑罚,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我很清楚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诞生,我不具备法律上的人权不代表我否定自己的存在,只要我存在,我就有绝对的价值和意义。”林霜柏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脸上浮现一丝玩味的表情,“法律讲究的是‘行为人’责任,而不是‘人格’责任。哪怕是副人格实施的犯罪,但身体就是‘行为人’,而行为的结果以及伤害是客观存在的事实。虽然在一些案例中,辩护律师会以犯罪行为发生时的主观状态这一点针对认识能力和控制能力为犯人进行辩护,甚至过去也有过DID辩护成功的案例,但如果你问我,我会告诉你,受害者的人权与痛苦才应该是法官的首要考量,让犯人因为精神病而免责,那是对受害者乃至受害者亲属的二次伤害。所以,是的,我认同只要犯罪,无论是谁,都应该接受刑罚。RetributiveJustice。Atheoryofjusticethatholdspeopleaccountablefortheircriminalbehaviorbygivingthemthepunishmenttheydeserve——nothingmore,nothingless。”(报应正义,一种要求人们为其犯罪行为负责,承担相应且恰如其分的惩罚的正义理论。)
听完林霜柏的话,许苒低头做了点记录,思忖片刻后问道:“所以,你不会犯罪,是吗?”
尽管跟许苒对视,可林霜柏的眼神与表情却保持着一种令人琢磨不透的嘲弄轻蔑,哪怕是他一直在回答问题,他身上仍散发出一种谈话主导权掌握在他手上的气场。
“你凭什么认为,过去的林顺安,现在的林霜柏,不会犯罪?”他如是反问。
许苒倒也没被他问住,很是平和地答道:“既然你认为你们是同一个人,拥有相同的价值观和道德观,以我对小安的了解,不管是在任何情况下,你都不会用犯罪的方式来进行自保或是去达成什么目的。”
拿起放在一旁的眼镜戴上,林霜柏看着许苒然后竖起食指放到唇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我维护的是正义而非法律,当只有犯罪才能实现正义时,我会毫不犹豫拿起屠刀,因为死亡,是审判结束后对一切罪行最深刻的惩罚,也是最好的赎罪。”
……
录像戛然而止,房间里的灯被打开,那在房间正中央的高台上,正静静躺着一具尸体。
微卷的头发束起在脑后,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在尸体上轻轻抚过,随后自工具盘上拿起解剖刀。
举起手臂,在灯光下欣赏解剖刀反射出来的寒光,当刀身上映出全无感情更没有半点情绪的眼眸那一刻,薄唇轻启,在寂静的房间里哼唱无人知晓的歌——
“晃动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