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很难走,流血牺牲都是常有的事。
林知夏知道齐肃被俘虏的这段时间里面受了很多的苦,可无论如何,她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当初那个激情澎湃,义愤填膺的青年,最后化为了一抔黄土,掩埋在这小小的墓碑之下。
她的身体摇摇晃晃,声音哽咽了起来,她偏了偏脑袋,却依旧阻挡不住眼底汹涌的泪水。
所有佯装的坚强,在这一刻彻底的分崩离析。
之前当着严重华等人的面,她不敢表现的太过于崩溃,就怕他们担心,此时在沈听肆面前,倒是将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来了。
“砰——”
猝不及防的一拳头砸在了沈听肆毫无动静的胸膛上。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宋时归,”林知夏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终于喊出这个早已经刻在她脑海深处的名字,“我们兄妹一场,我从未觉得我和齐肃已经阿序有做得对不起你的地方,甚至于从小到大,所有人都更为听你的话,把你当成亲哥哥一样的尊敬崇拜……”
“齐肃向来争强好胜,卯足了心似的想要超过你,但那也是因为他把你当成榜样,想要和你看齐,他从未想过要害你的。”
林知夏絮絮叨叨的说着,一双眼睛红的厉害,“你在动手的时候就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年的情分吗?”
仅仅八年的时光,那些金钱和地位,就可以将一个以打击罪犯为己任的警察,变成她再也认不出来的样子?
所谓的钱财就真的那么的重要吗?
林知夏攥紧拳头用了十成十的力,如此,还不觉得足以发泄自己心中的痛苦和恨意,见沈听肆没有反抗,自己也未曾阻拦自己,直接抓起他的手腕,狠狠的咬了上去。
沈听肆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只微微低头,看着这个深陷绝望,满是崩溃的姑娘。
直到血色从伤口处涌现出来,有腥又涩又咸的滋味弥漫在林知夏的口腔里面,又低落下来,淌在林知夏的衣襟上,最后渗入黑色的丧服中。
她才终于松开了嘴巴。
看着这滚烫的,刺目的,鲜红色的血,林知夏唇角缓缓勾起一抹讽刺又苦涩的笑,“原来你这种人的血,也是热的啊……”
可为什么,她所触摸到的齐肃,却是通体冰凉呢?
沈听肆察觉不到疼痛,却觉得整张脸都有些木木的钝。
他没有为自己解释的打算,只是低下头,定定的望着林知夏,盛着灯火的眼眸里说不出是什么神情。
没有悲伤,没有难过,没有激动,没有痛苦。
仿佛是一汪沉寂多年的幽潭,彻底的死去了一样。
空洞的让人害怕。
沈听肆薄唇微启,一字一顿,说的格外认真,“我既然已经选择了动手,便从未将他当做我的弟弟了。”
“这些年的情分……”沈听肆忽然停顿了一下,随后带着几分玩味和嘲讽的开口,“夏夏,你都已经这么大了,为什么还这么单纯?,你觉得这个玩意,在这南城能值多少钱啊?”
“宋时归!!!”林知夏怒吼了一声,一口气卡在喉咙处,上不去下不来,整张脸都憋得通红。
她单手扶着桌子的边缘,咳嗽了好半晌,几乎要将肺都给咳出来了。
沈听肆就这样一直静静的看着,丝毫没有上前要去帮忙的打算。
最终还是林知夏自己熬了过来,她强忍着干涩发痛的嗓子,抬头望了一眼完全事不关己的沈听肆,顿时觉得心中阵阵发凉。
那股凉意一直从心底不断的往外渗,传递到四肢百骸,渗透进骨头缝里。
这就是他们曾经崇拜至极,甚至是当做目标和信仰的兄长。
太可笑了,简直是太可笑了!
人命在他的面前竟是如此的轻贱!
林知夏对沈听肆彻底的失望,她沉默地盯着沈听肆的侧脸,许久未曾说话。
半晌过后,林知夏单手撑着齐肃的墓碑艰难的站了起来,昏暗的灯光下,照得她的影子一阵微颤。
“我不想见到你,我想齐肃也不愿意看到你出现在这里,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脸面来见他,但我告诉你,我一定一定会把你缉拿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