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齐肃的脑子在疯狂的转动。
他想起了在两个多月前那场失败的行动上解救回来的受害者中,有人说在行动现场看到了宋时归。
他也想起了刚才踹他的那个男人对待沈听肆那般毕恭毕敬的样子。
一个格外疯狂的想法浮现在他的脑海:
他曾经最为敬佩的大哥,叛变了。
一瞬间,齐肃的身体仿佛是完全不受控制了一样,全身上下所有的神经都在这一刻绷紧了。
他的指尖抖动的厉害,他想要躲开沈听肆的视线,可脑袋却根本转动不过来。
他的脖子像是成就生锈了的发条,牢牢地焊在了原地,他听见自己咬磨后槽牙的声音。
长达八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悲伤里,骤然间又迸发出强烈的憋闷感。
齐肃想要大声的质问,质问对方这些年为何杳无音讯,他想要掰着对方的肩膀用力的晃一晃,让对方清醒一些,看清楚他们现如今的处境,他还想要嚎啕大哭,把这一路上所受到的委屈都哭出来。
每次午夜梦回,齐肃每次想到他们一家人齐聚时的欢声笑语,心里都好似在挣扎一般,疼得他根本就喘不过气。
他苦苦寻找着的大哥终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以为死亡的人还好端端的活着。
这本该是一件值得高兴,值得庆祝的事情。
可是啊,他们的身份竟是这样的对立。
他是警察。
而他,是犯罪分子!
种种情绪缠绕在心间,就在话语脱口而出的时候,被齐肃硬生生的调转了个方向,他向后躲了一下,又挥手打向了沈听肆,“你滚开,你别碰我,谁要你假惺惺的?!”
“你是他们的头头,你才是最恶毒的那个人,你在这装什么好人呢?”
齐肃大喊大叫着,完完全全的扮演着一个被哄骗而来后,发现自己上当受骗了,从而产生愤怒情绪的受害者的形象。
他拼尽全力的推了一把沈听肆。
这个逼仄的,昏暗的,地下室里,拉开了两个人之间最远的距离。
“该死的!”王钟宪撸了撸袖子,他跟在沈天赐身边这么多年,做他最忠实的一条狗,此生最见不得的就是有人侮辱沈天赐,“我看你是皮痒了,找死……”
说着话,他就准备好好的教训齐肃一番。
但沈听肆却动作轻柔的制止了他,他轻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根本没有将齐肃放在眼中,“不用,没有那个必要,他嘴上骂几句,我又不会少块肉。”
“只不过是阶下囚最为无力的挣扎罢了。”
这种宛若蝼蚁一般的人的几句唾骂,不会对沈听肆造成任何的伤害,只不过是无能狂怒而已。
王钟宪眨了眨眼睛,用手指着自己背后两侧腰子的方向,嘿嘿嘿的笑着,完全一副奸诈小人的样子,“宋哥,我瞧着这人像是个刺头,要不直接把他送到……”
一般刚被骗到园区里的人,是会要求他们去做杀猪盘诈骗这种事情的,等做的时间久了,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再送去噶腰子贩卖器。
但若是有那种刺头,极其不配合的,就直接放血,一了百了。
王钟宪的意思,便是干脆把齐肃送去卖器官算了,毕竟他得罪的可是沈听肆,整个犯罪集团的三把手。
当大哥就得有这种威慑力,若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上来挑衅的话,那以后他所说的话,还有什么人会去听?
但沈听肆既然已经认出了齐肃,又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呢?
“没那个必要,”沈听肆慢条斯理的理了一下自己稍微有那么一点凌乱的衣服,斜着眼睛轻轻瞥了一眼齐肃,只把他当成了一个随意蹦哒的蚂蚱,根本没?*?放在眼中,“先和其他人一起吧,实在再不服管教,再送过去也行。”
沈听肆翻看着手里的资料,齐肃的假身份是个大学生,只不过在学校期间打架斗殴被劝退了,他将资料放在王钟宪的手里,修长的指尖在齐肃的身份背景那里指了指,“毕竟还是个大学生,有几分用处。”
王钟宪把资料册子合起来装好,扭头狠狠踹了齐肃一脚,手里的电棍只是指着他的鼻尖,几乎都快要贴了上去,“今天是宋哥仁慈,倘若再这样不服管教,当心你小命不保!”
齐肃好多天没有进食,被踹倒在地后,撑了半天都没有爬起来,他也就不再挣扎了,直接躺平在了湿冷的地面上。
他也没有再做什么挑衅的事情,直接把眼睛给闭了起来,但那电棍闪烁时所带来的热浪,还是透过空气传到了他的皮肤上,带来阵阵心悸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