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之前梁邕锫所说的话已经引起他的怀疑了,他甚至也有过那么一丝的动摇,他也有大把的时间去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可他没有,他什么都没有做。
直到现在,悔之晚矣。
“我要进宫,我要去见陛下……”
毕鹤轩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踉跄着往前。
他的弟子死了,背负着无数的骂名,车裂而死。
活着的时候未曾有人理解过他分毫,死后还要被书写进史书里,遗臭万年。
他不允许,他绝对不允许!
“太傅大人,”关寄舟搀着毕鹤轩的一只手臂,咬牙开口,“下官陪您一起去。”
不够,只有毕鹤轩一个人得知真相,这般的痛苦还不够,他必须要让所有的人都和他一样的痛苦!
时间已经挺晚了,但宫门尚未落锁,毕鹤轩要进宫还是能够做到的,只不过,毕汀晚就进不去了。
她站在太傅府的门前,看着载着毕鹤轩和关寄舟的马车一点一点的远离,直到拐过街角,彻底的消失不见。
从得知事实的真相起的那一刻,即便眼眶红的厉害,毕汀晚也始终咬牙坚持着,没有让眼泪落下来,祖父的心里面已经很痛苦了,她不能够再让祖父继续担心。
可现在徒留她一个人时,那种难过和压抑,便再也收不住了。
她转过身,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形象,迈开步子,大踏步的朝着自己的闺房的方向跑。
她将手里的锦帕攥在一起,死死地捂住嘴巴,才控制着自己没有在下人面前哭出声。
一路狂奔到闺房,毕汀晚仿佛是疯了一样的翻箱倒柜,“在哪里?找不到?怎么会找不到?”
丫鬟被她突如其来的行动吓到,连忙上前阻止,“小姐,你要找什么?奴婢帮你找。”
毕汀晚猛地回头,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眸,“嫁衣,我的嫁衣,我的嫁衣呢?!”
“奴婢收起来了,”那丫鬟吓得浑身一个哆嗦,“需要帮您拿出来吗?”
毕汀晚疯狂点头,“快点,给我找出来!”
丫鬟急急忙忙的从箱子最底下翻出来一件嫁衣,衣服在箱子里面压了多年,颜色早已不是一开始的鲜亮,甚至上面有的绣线都断裂了。
毕汀晚小心翼翼的捧着嫁衣,看着上面断裂的地方,“去给我把针线拿过来。”
她还没有嫁给他,她曾经亲手缝制的嫁衣都还没有穿过呢,怎么能就这样坏了?
毕汀晚坐在那里,穿针引线,试图将嫁衣上面坏了的地方重新缝补起来。
她虽然看起来格外的认真,但落下来的上凌乱的针脚却还是出卖了她此时并不安定的内心。
想起她曾经如何指着那人的鼻子唾骂,如何的后悔她曾经爱错了人,毕汀晚就只觉得心如刀绞。
她分明知晓那人的抱负和愿望,可却在所有人都说他媚上欺下,谄媚讨好的时候,如同所有人一般的信了。
她怎么能那么轻而易举的信了呢?
他的一身才华无处施展,满腔抱负永坠黑暗。
抹了一把酸涩不已的眼眶,毕汀晚再次拿起了针线。
可就在她扎针的一刹那,手却微微抖了一下,没有扎到衣服上去,反而深深的刺进了她的指头里。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滴落在衣服上,本就有些破损的嫁衣,彻底的毁掉了。
毕汀晚看着伤口,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好疼啊……”
她伏在架子上,口中是悲痛欲绝的呼声,“陆漻,我的手指流血了,真的,真的,好疼啊……”
“我好像……再也没有机会嫁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