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辛夷近乎失语，望着他，身体发沉，耳畔一遍遍回响着他刚才说过的话。
nbsp;nbsp;nbsp;nbsp;她没想到融光会把前几世的记忆全都想起来，还是在这种时刻。喉咙干涩半天，知道自己辩解不清，索性闭了闭眼睛选择默认，“我能问问吗，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nbsp;nbsp;nbsp;nbsp;“涅槃之后。”
nbsp;nbsp;nbsp;nbsp;“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当初射过来的那一箭，没能杀死我？”融光摸了摸她苍白的小脸，似是怜惜，“其实很准，心脏被箭镞贯穿的感觉，我现在都记得。”
nbsp;nbsp;nbsp;nbsp;辛夷能感觉到融光的恨意。他或许正在思考日后如何折磨她，好报复她曾经做过的那些“坏事”。
nbsp;nbsp;nbsp;nbsp;她还想完成任务，于是哪怕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在垂死挣扎地为自己辩解，“不管我是什么人，起码……我没有想过要你性命，每一次都没有。我希望你就算离开我，也能好好活着。”
nbsp;nbsp;nbsp;nbsp;她只是想完成攻略任务，早日结束回家。
nbsp;nbsp;nbsp;nbsp;至于别的，对她来说都可以舍弃，包括反派所谓的真心。但只有一点她没有撒谎，那就是希望对方能好好活下去。
nbsp;nbsp;nbsp;nbsp;融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凶狠瞪着她，眼底的郁色快要将人淹没。
nbsp;nbsp;nbsp;nbsp;攥住她的手指，覆住自己的眉心，识海里封存的那些记忆便开始断断续续的潮水一样向她涌来。
nbsp;nbsp;nbsp;nbsp;刚开始辛夷只是僵硬。到了最后，她一张小脸血色尽失，褪至苍白，如果没有身后窗棂的支撑几乎要瘫软下来。
nbsp;nbsp;nbsp;nbsp;耳边听到少年一字一句的质问，“这就是你说的，没想过要我性命？将别人的整颗心都挖走，只留下副空荡荡的躯壳，还说希望他好好活着……”
nbsp;nbsp;nbsp;nbsp;“辛夷。”
nbsp;nbsp;nbsp;nbsp;“你不觉得自己很虚伪么？”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融光将她锁在殿里，结界设了一层又一层。
nbsp;nbsp;nbsp;nbsp;看样子在彻底想清楚之前，是不打算轻易放她离开的。
nbsp;nbsp;nbsp;nbsp;她难得乖巧。
nbsp;nbsp;nbsp;nbsp;没有再用娇弱的眼泪来博取心软，也没再试图解释什么，只是偶尔会在夜里梦到窥见过的反派结局，然后冷汗涔涔地从睡梦中醒来。
nbsp;nbsp;nbsp;nbsp;沈如芥的毒酒，谢漱的胭脂蛊……还有微生澜遍尝寂寞的那两百年。
nbsp;nbsp;nbsp;nbsp;她好像真的没办法，再把他们看做虚拟世界里需要被攻略的反派角色了。
nbsp;nbsp;nbsp;nbsp;大概心底的情愫克制积压得太久，此刻汹涌溢出，反而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nbsp;nbsp;nbsp;nbsp;她兀自在黑暗里抱膝坐了一会儿，纱帐微动，垂落的青丝掩于身后，衬得她身子愈发纤瘦，“系统，如果我想回家，不想继续攻略了会怎么样？”
nbsp;nbsp;nbsp;nbsp;系统似乎犹豫，但还是据实以告，“那你最后这个小世界的积分会清零，不管最终反派对你的好感度有多少，都不会计入最终统筹。”
nbsp;nbsp;nbsp;nbsp;“而且，这次时空局的优秀员工评估，你肯定没资格报选了。”
nbsp;nbsp;nbsp;nbsp;辛夷点点头，觉得比她想象中的要好。
nbsp;nbsp;nbsp;nbsp;可以了。
nbsp;nbsp;nbsp;nbsp;她觉得自己跟融光走到这里就挺好的了，再继续下去反而会有很多麻烦，而且他已经记起从前的种种，不可能再跟她心无芥蒂的相处。所以这次反派的好感度她拿不到，也不准备再拿了。
nbsp;nbsp;nbsp;nbsp;“就这两天吧。”
nbsp;nbsp;nbsp;nbsp;她说，“等我想好怎么跟他告别，我们就结束攻略，从副本里离开。”
nbsp;nbsp;nbsp;nbsp;“宿主想好了？”
nbsp;nbsp;nbsp;nbsp;“嗯，想好了。”
nbsp;nbsp;nbsp;nbsp;这一夜依旧很安静，连殿外的风声都岑寂。
nbsp;nbsp;nbsp;nbsp;或许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了决定，辛夷反而睡得很好，没有再做那些乱七八糟的、充满血腥气的噩梦。
nbsp;nbsp;nbsp;nbsp;翌日下午，融光冒雨来到殿中。
nbsp;nbsp;nbsp;nbsp;见到的就是梳洗打扮之后，坐在书案前等他的少女，她似乎有话要对他说。
nbsp;nbsp;nbsp;nbsp;很巧，他也是。
nbsp;nbsp;nbsp;nbsp;融光先开口，“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么？”他静静站着，看上去好像可以接受任何听起来荒诞离奇的事。
nbsp;nbsp;nbsp;nbsp;因为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有什么样的灵魂可以跳出天道之外，如此反复地脱离秩序。每次都能在不同的轮回中精准找到他，对他做出相似的事情，抛弃、死亡、离开。
nbsp;nbsp;nbsp;nbsp;然后再次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