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你们不要把这三只老狐狸想得那么简单。他们和我打的那套太极,不过就是为了试探我是否有能力保护他们的安全。我是以救命之恩相换,也就只能让他们回长安阐明真相而已。至于之后如何,他们难道会听我的摆布吗?”
nbsp;nbsp;nbsp;nbsp;洛北轻轻笑了一声,灯火打在他的脸上,把那张英俊的面容显得越发高深莫测:
nbsp;nbsp;nbsp;nbsp;“相信我,他们一会儿出来,一定会说,他们可以答应我,唯有一个条件,就是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来路。”
nbsp;nbsp;nbsp;nbsp;阿拔思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公子,不会吧,这三位相公可都是以清正干练著称。他们怎么会……”
nbsp;nbsp;nbsp;nbsp;“怎么会这么忘恩负义,是吗?”洛北笑了,“这和他们的道德无关,只是一种生存的手段而已。如今朝堂是何等波诡云谲的场景,不捏着对方的把柄,只怕盟友都做不踏实。”
nbsp;nbsp;nbsp;nbsp;巴彦反应过来了:“但公子不打算和他们结盟?”
nbsp;nbsp;nbsp;nbsp;洛北摇了摇头。
nbsp;nbsp;nbsp;nbsp;若是放在过去,那个一心要做良臣贤臣的洛北洛公子,定会将一切和盘托出,以自己满腔热血、一身抱负为这些狄公门生谋个出路。
nbsp;nbsp;nbsp;nbsp;可如今,已经荡平突骑施、击溃阿史那匍俱的洛北没有这样的资格——他不能为了别人的政治前途和命运,拿自己和数万部下的性命冒险。
nbsp;nbsp;nbsp;nbsp;“我要做的事情很简单,我想让皇后对武三思心生戒惧。只要这一点小小的戒惧,就可以毁了武三思。”
nbsp;nbsp;nbsp;nbsp;月余之后,长安。
nbsp;nbsp;nbsp;nbsp;五月长安,春景正好,百花盛开。
nbsp;nbsp;nbsp;nbsp;像往年一样,李显命有司尽己所能地收集世间一切的奇花异草,捧到皇宫之中献给韦皇后和安乐公主。
nbsp;nbsp;nbsp;nbsp;五月刚起了个头,韦皇后的殿前便被一片姹紫嫣红的花海淹没。
nbsp;nbsp;nbsp;nbsp;“母后!母后!”
nbsp;nbsp;nbsp;nbsp;可明媚动人的安乐公主穿着她那件华贵的百鸟袍一出现在宫中时,百花的色彩便为公主的美貌所掩。
nbsp;nbsp;nbsp;nbsp;她赤着脚穿过殿阁,扑倒在韦皇后的怀里,向母亲仰起一张娇美的面容:“母后,儿臣不要再和武崇训过下去了!”
nbsp;nbsp;nbsp;nbsp;韦皇后皱了皱眉,她的这个女儿注重权势,却不明白朝中大势:“怎么了?怎么又闹起来了?上回你和他闹脾气,不是让你罚他在门外跪了三天,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
nbsp;nbsp;nbsp;nbsp;“他背着我在外头纳小的。”安乐公主一边抹眼泪,一边哭诉,“被我发现了,我只是要他把那个女子送回去,他竟敢同我翻脸,还说……”
nbsp;nbsp;nbsp;nbsp;“说什么?”
nbsp;nbsp;nbsp;nbsp;“说他不管我,我也别来管他!”安乐公主气得如乌黛的眉毛拧作一团,“母后总劝我别和驸马置气,其实,不是儿臣同驸马置气,是驸马总和儿臣过不去!母后,你就成全我,让我休了他吧!”
nbsp;nbsp;nbsp;nbsp;韦皇后见她说到此句时,泪容顿失,便知自己这古灵精怪的小女儿是又有了新主意。她感到额角疼痛,不由得揉了揉:
nbsp;nbsp;nbsp;nbsp;安乐公主是他们一家被则天太后流放到房州的路上出生的。那时候日子太苦,苦到她在马车上就生了孩子。
nbsp;nbsp;nbsp;nbsp;这孩子出生之后没有襁褓,李显便用一件自己的衣裳把她裹了起来——由此,才给她取了“李裹儿”的名字。
nbsp;nbsp;nbsp;nbsp;李裹儿同父母一道在房州长大,自小受尽了苦。李显和韦后都觉得对她亏欠良多,回到长安后,两人都大力弥补。
nbsp;nbsp;nbsp;nbsp;安乐公主要月亮,李显和韦后就绝不给她摘星星。
nbsp;nbsp;nbsp;nbsp;安乐公主想要无数长安生民赖以生计的昆明池当自己的私家园林,李显虽然没同意,却也答应她,在长安中修一座堪比“昆明池”的“定昆池”供她娱乐。
nbsp;nbsp;nbsp;nbsp;“母后,儿臣知道您疼我,可您也看到了,武崇训他不配做我的驸马。”安乐公主见韦皇后沉默不语,便又撒娇道,“儿臣想要的是能够与我并肩而立,共同享受这世间荣华的人,而不是一个只会在外头拈花惹草的庸夫。”
nbsp;nbsp;nbsp;nbsp;韦皇后叹了口气,她知道安乐公主的心思,但这朝堂之上,婚姻之事又岂是儿戏?她轻抚着安乐公主的秀发,柔声道:
nbsp;nbsp;nbsp;nbsp;“裹儿,你可知这天下之事,皆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若休了武崇训,且不说这天下尚没有女子休夫的事情,武三思那边如何交代?你父皇那边又该如何交代?”
nbsp;nbsp;nbsp;nbsp;安乐公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知道母后心中有数,便不再多言,只是撒娇地依偎在韦皇后的怀中,轻声道:“母后,儿臣知道您最疼我了,儿臣只想要一个真心待我的人。”
nbsp;nbsp;nbsp;nbsp;韦皇后心中一软,她何尝不想满足女儿的愿望,但在这深宫之中,真心何其难得。她轻叹一声,道:“裹儿,母后自会为你打算,但你也要明白,这宫中之事,复杂得很,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nbsp;nbsp;nbsp;nbsp;安乐公主点了点头,她知道母后会为她考虑,但她的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她要的不仅仅是一个驸马,更是一个能够助她一臂之力的盟友:“母后,儿臣已经有人选了!”
nbsp;nbsp;nbsp;nbsp;“有人选?什么人选?”韦皇后问。
nbsp;nbsp;nbsp;nbsp;“自然是新驸马的人选了!母后……你相信儿臣,这个人不仅是武家的嫡亲子弟,是武后的侄孙,还对儿臣是百依百顺,比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武崇训强得多!”
nbsp;nbsp;nbsp;nbsp;韦皇后当然不会对坊间传言一无所知:“你是说,武延秀吧?”
nbsp;nbsp;nbsp;nbsp;“就是武延秀!”安乐公主双目发光,“他比那武崇训好多了,母后……你就成全儿臣吧。”
nbsp;nbsp;nbsp;nbsp;“裹儿!你是挑丈夫,挑盟友,不是挑情人。武延秀在突厥待了那么多年,他在朝中根基很浅,根本成不了我们母女的助力。你和他玩玩乐乐,我绝不说你。但想休了武崇训嫁他,不行,我绝不同意!”
nbsp;nbsp;nbsp;nbsp;安乐公主的脸色一沉,她没想到母后会如此坚决地反对。她知道,要想说服母后,必须拿出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坚定地望着韦皇后:“母后,您可知道,武崇训最近和太子走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