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当然,王妃救命之恩,就算他们不情愿也会遵从,只是徐寿考虑事情周全,想要知道王妃的意图,看看如何安抚众人以及确定留下人员。
nbsp;nbsp;nbsp;nbsp;夏枢也没卖关子,直截了当地道:“我需要人帮我私下采购粮草。”
nbsp;nbsp;nbsp;nbsp;徐寿万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答案,惊骇的差点儿心跳停止。
nbsp;nbsp;nbsp;nbsp;回过神来,他就赶紧去看门外。
nbsp;nbsp;nbsp;nbsp;“无事。”夏枢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淡定地道:“书房外有人守着,不会有外人听到。”
nbsp;nbsp;nbsp;nbsp;徐寿:“……”
nbsp;nbsp;nbsp;nbsp;他微顿了一下,端起茶杯,借着轻抿茶水的空荡,暗自打量面前这个双儿。年岁不到二十,所以面庞还有些少年稚气,肤色不算白皙,放在书桌上的手也没什么保养,指肚上还有些未消去的茧子,确实如晋县那些地主豪绅口中所说那样,像是出身一般……
nbsp;nbsp;nbsp;nbsp;徐寿一个读书人,不愿评价一个出身低微的双儿的眼界与做事分寸,当然,他的身份也不配贬低亲王王妃,但是……他心中还是不免生了些不满,觉得这王妃不知分寸,就是在瞎胡闹。
nbsp;nbsp;nbsp;nbsp;他一边暗自打量着,一边快速思考,要怎么才能不伤颜面地提醒这位王妃不要瞎胡闹连累了王爷。
nbsp;nbsp;nbsp;nbsp;只是,还不待他想出怎么说话,眼睛就一下子对上了王妃那直泠泠看过来的目光,然后一口气没提上来,嘴里的水就呛喷出去,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nbsp;nbsp;nbsp;nbsp;夏枢目光嘲讽,冷笑一声:“怎么,本宫是长了两只鼻子三只眼睛还是你眼神不好,要去看看眼疾?”
nbsp;nbsp;nbsp;nbsp;徐寿虽然没说话,但他那遮掩的并不好的眼神,夏枢可看的清楚,其中鄙夷与不满他从小都经历惯了,哪里又会看不出来。因此,他也不客气:“一会儿就叫个大夫过来,若是大夫都看不好,本宫就亲自动手,帮你把那一对眼珠子挖出来。”
nbsp;nbsp;nbsp;nbsp;徐寿:“!!!”
nbsp;nbsp;nbsp;nbsp;他赶紧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边抚着胸口止咳,一边捂住嘴,羞惭道歉:“学生失礼了!”
nbsp;nbsp;nbsp;nbsp;他心道这王妃日常说话都温温柔柔的、性格温和仁善,连刚刚被判了刑、对他出言不逊的晋县地主豪绅们都轻轻放过,只是逐出晋县,而没有砍人人头,怎地现在突然如此凶残。
nbsp;nbsp;nbsp;nbsp;当然,如此的粗暴简单也确实合了先前从地主豪绅们嘴里听到的消息——王妃是农家出身。
nbsp;nbsp;nbsp;nbsp;徐寿想,估摸着说的委婉他不一定能听懂,但此事无论如何都不能叫他胡闹,于是脑中一转,便道:“王妃留的人数不少,学生猜测王妃计划采购粮食数量不少。只是粮草之事有些敏感,担心会给王爷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nbsp;nbsp;nbsp;nbsp;“或者是……”他心思电转间不知怎地突然想起了另一种可能,心中微沉,一边仔细打量这王妃的神色,一边低声道:“粮草是王爷要采购的?”
nbsp;nbsp;nbsp;nbsp;“王爷仅带了十人随行,哪里有时间关注后勤之事。”夏枢皱眉道:“本宫既掌管王府内务,自然要帮王爷把后勤之事办好,让他无后顾之忧。”
nbsp;nbsp;nbsp;nbsp;他知道这些人虽然受了恩,但褚源眼盲,他们根本不可能对褚源生出追随支持之心。在晋县、安县以及定南郡,他们会奉褚源为主,支持褚源的政令,因为这些地方是皇帝封给他们夫妻俩的。但其他僭越越矩的事,比如筹备抗击异族的粮草或者别的,没有永康帝下旨,他们却是不会支持的,说不得还会生出疑心,怀疑他们夫妻俩抱着什么心思。
nbsp;nbsp;nbsp;nbsp;果不其然,他话音一落,徐寿便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nbsp;nbsp;nbsp;nbsp;夏枢看的心中一叹,但无力中也更心疼褚源。
nbsp;nbsp;nbsp;nbsp;只希望红棉能尽快购买到炼制随心解药的药材,宋大夫能早些制出解药来。
nbsp;nbsp;nbsp;nbsp;握了握拳头,他不着痕迹地深吸了口气,微敛了情绪,继续沉着脸道:“定南郡最早全郡恢复农时也得明年夏收了。这还是一切顺利的情况下,若是不顺利,后年夏收能不能全恢复都是个问题。定南郡面积虽不算大,但郡中人口多,足有四五十万,所以咱们这边需要大量采购粮草,补上郡中粮草的缺口,以帮他们度过此段时日。”
nbsp;nbsp;nbsp;nbsp;徐寿本来觉得他出身一般,心思应该没那么深,都信了他的话,但听他细说后,却觉得有些不对:“若是定南郡按照晋县和安县的模式来,一两季足以补足粮食缺口。”
nbsp;nbsp;nbsp;nbsp;“你也知道是按晋县和安县的模式才能快速恢复。”夏枢没再一脸严肃,而是叹了口气,无奈道:“定南郡虽是王爷封地,但和朝堂牵涉过多。你觉得王爷若是收了那些地主豪绅的田,他们能不闹起来?”
nbsp;nbsp;nbsp;nbsp;徐寿登时一愣。
nbsp;nbsp;nbsp;nbsp;晋县这些地主豪绅们闹不起来是因为他们的势力只在晋县内,佃户们不支持,他们就闹腾不起来。但定南郡不一样,整个郡的势力盘根错节,若是闹腾起来,王爷在定南郡地位不稳不说,在朝堂上怕都是要吃挂落。从京中无半分帮助、只下了个圣旨以及王妃采购不到药材来看,王爷尽管出身高贵,但在朝堂上怕也只是单打独斗,并无任何势力支持。
nbsp;nbsp;nbsp;nbsp;如此,若想在定南郡推行晋县和安县的模式,怕是不可能。那若想全郡恢复,没个一两年是不可能的,若是情况更差一些,比如部分地方百姓们实在忍不住,揭竿而起或者是逃进深山成匪,整个郡怕是没个三五年都是恢复不过来的。
nbsp;nbsp;nbsp;nbsp;徐寿想明白后,顿时惭愧不已:“是学生想岔了。”
nbsp;nbsp;nbsp;nbsp;同时不由得想,王爷夫妇如此仁厚爱民,不若以后好好读书,入了朝堂之后,好为王爷添一些助力。
nbsp;nbsp;nbsp;nbsp;就是不知自己何年能考上进士,考上进士之后又何时能进入朝堂,成为议政朝臣之一了。
nbsp;nbsp;nbsp;nbsp;“无事。”夏枢不知道他心中的慨叹,一副大度模样,说道:“正如你所说,粮草之事实为敏感,所以本宫才打算把相关事宜托付到你等身上。”
nbsp;nbsp;nbsp;nbsp;他道:“安县大旱之后,良田荒芜,重新开荒后,粮食亩产不过一石多一点,加上人口不足,一季税收不过一万五千石,如今禁军家属们过来,人口多了些,但一季田租也不过三万石。晋县情况好些,亩产两三石多,一季田租可收到十五万石。晋县、安县两县田租一年收入差不多三十六万石。三十六万石只够四五十万人吃两个月,考虑到定南郡的人口数以及不定情况,我们至少得储存两百万石粮食。”
nbsp;nbsp;nbsp;nbsp;徐寿眼睛猛地瞪大,狐狸眼都变成了圆眼:“这么多?”
nbsp;nbsp;nbsp;nbsp;但这次他纠结的不是夏枢买这么多粮的用心,而是另一个更现实的问题:“晋县地主豪绅那里抄出粮食十八万石、银钱三十万两……但远远不足以购买两百万石粮食啊。”
nbsp;nbsp;nbsp;nbsp;两百万石粮食,起码得一百万两白银……
nbsp;nbsp;nbsp;nbsp;徐寿向来从容自若,但现在他完全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