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因着裴昭正轻轻摩挲着指尖那两道血口，又酥，又痒，又麻。他却是自从捉住了宁离手开始，一句话也不说，宁离半跪在榻上，只见得他低垂的眉目，一丝不动的神情，薄唇轻抿而肃穆。
nbsp;nbsp;nbsp;nbsp;宁离原本不觉着自己有做错什么，但是被那样妥帖包扎，轻抚摩挲，一时间不知怎的，却有窘迫暗生。他想要抽开手却不可得，裴昭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将他的手腕握住，教他挣扎也不得脱。
nbsp;nbsp;nbsp;nbsp;宁离手腕发热，一时心跳如擂鼓，心中又讷讷，迟钝思绪转动着，试图避开些窘迫，细声解释道：“要点亮碧海燃犀灯，定要将鲸脂化开，而且为避免法、器相斥，只能用水性功法，我所学的化开不了，所以只能用血，勉强凑合些。”那其实是剧毒之物，三步之内，必有解药，他解开过黄泉竭，所以也勉强当得。只不过也是暂时治标罢了，治不了根，这样一想，又有一些低落。
nbsp;nbsp;nbsp;nbsp;那沉默着实是教人心下难捱，终于等到裴昭开口了，却是教宁离一呆。
nbsp;nbsp;nbsp;nbsp;“因为你也曾中过‘黄泉竭’，所以你要用你的血作为药引，是么？”
nbsp;nbsp;nbsp;nbsp;宁离胡乱的点了点头，不知裴昭是怎么推断的，他其实没有想过将这事告诉裴昭。
nbsp;nbsp;nbsp;nbsp;裴昭仍不看他，只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么能轻易损伤……你点一次灯，便要割一次手，若是往后又要替旁人点灯，便又要再伤害自己吗？”
nbsp;nbsp;nbsp;nbsp;宁离听他还是斥责自己，一时一怔：“可行之不是旁人。”。
nbsp;nbsp;nbsp;nbsp;宁离原本一腔心意都系在他身上，哪知这人醒来后却多是怪怨，心下发乱：“可是……可是我也没有别的法子了。你躺在这里，闭着眼，好像要醒不过来。张管家慌得很，薛统领也帮不上忙，你体内有黄泉竭，还有镜照幽明在作怪。我没有好好学医术，也没有好好背书，什么也记不得……我不想你出事，我只知道这样能救你。还好剑符早就给了，还好你那天带着。”
nbsp;nbsp;nbsp;nbsp;裴昭听他越说越快，迎着他微红眼眶，盈盈好似要落下泪来，一时只疑自己是说了什么重话，只一句便教宁离委屈如斯。
nbsp;nbsp;nbsp;nbsp;便是这沉默功夫，水珠滴答落在手背，烫的人一哆嗦。宁离忽然咬住了嘴唇，不言不语，什么也不肯说了，泪水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的滚落。
nbsp;nbsp;nbsp;nbsp;裴昭纵然心中有千般道理，这时也悉数被堵了回去。他心中叹息一声，心知是再说不了别的，轻柔抹过少年眼尾一抹湿痕，指尖登时被烫的一颤。哪知少年却是一偏头，不让他碰，裴昭再要去，便又往另一处偏，竟是倔得很了。
nbsp;nbsp;nbsp;nbsp;两人一退一追，许是转的太快，宁离险些要栽下床去，裴昭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扯回来，没收得住力道，怀中一热，宁离正撞进了他胸口。
nbsp;nbsp;nbsp;nbsp;或是怕撞着了他，这一次总算不挣扎，可是那泪水滔滔，立时便湿透了衣裳。
nbsp;nbsp;nbsp;nbsp;这怎的就……
nbsp;nbsp;nbsp;nbsp;裴昭无可奈何，将人拥着，少不得要柔声哄慰了：“别哭了，都是我说错了话，我知道宁宁是担心我。”
nbsp;nbsp;nbsp;nbsp;那泪水还源源不绝着，彷佛受了天大的难过与委屈。
nbsp;nbsp;nbsp;nbsp;“好好地，哭什么……昨天哭，今天也哭。宁宁要变成小泪人了。”
nbsp;nbsp;nbsp;nbsp;“我不是小泪人！”宁离哽咽着反驳他，“还有，昨天我也没哭。”
nbsp;nbsp;nbsp;nbsp;算起来裴昭昏迷了一日有余，那宁离赶来时是前日，确然昨天没哭。裴昭心中当真哭笑不得，心道，有力气反驳就好，总比那一味伤心要强。
nbsp;nbsp;nbsp;nbsp;他又取了帕子，仔细将宁离面上的泪痕都拭掉，却见少年双目微红，只怔怔将他望着，似有迷惘，又是茫然。
nbsp;nbsp;nbsp;nbsp;裴昭心下一叹，情知逃不过这一劫，也好，便在今天说清楚。心中牵扯酸楚着，面上却微微一笑：
nbsp;nbsp;nbsp;nbsp;“宁宁可有什么要问我？”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