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明远心中有鬼,又被猴子和钱小三这样对待,顿时忐忑不安,腿肚子发软,勉强跟着二人进了办公室,向张义和杨再兴敬礼。
“杨所长,张处长。”
“嗯。”杨再兴和孙明远不是很熟,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他看向张义,不知自己手下这个无名小卒怎么就引起了张义的注意。
张义和孙明远更不熟,他对待亲近的人,都是和随意的,即便是不认识的下属,那也是公事公办,从不拿乔作势,故意刁难为难,然而这会,孙明远敬完礼等了一会,张义就是不出声。
杨再兴不解,孙明远却是愈发忐忑,他壮起胆子,悄悄抬起点头,偷窥张义神色,却见张义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目光正好对上。
孙明远被吓了一跳,连忙垂下眼,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乱看。
“张处长?”
杨再兴开口了,他实在是郁闷,说要认识认识孙明远,人来了你又不说话,摆手一副深沉的苦瓜脸,他最讨厌这一套了,装深沉又解决不了问题,如果这个孙明远真有问题,三木之下,什么问不出来。
见杨再兴开口了,孙明远立刻换上一副恭恭敬敬的嘴脸:“二位长官,叫卑职来,有什么事吗?”
张义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自顾自将手枪拔出来,卸下弹夹,指尖勾住弹夹卡扣,清脆的响声中,七法黄橙橙的子弹坠入手下,他拿在手上摩挲了一会,重新一颗颗装填进去,“啪”一声将弹夹重重拍进枪身,这才慢慢抬起头,盯着孙明远看了几秒钟,一字一顿地说:“你把自己卖了多少钱?”
“嗡——”孙明远只觉得头皮发麻,耳朵里面一阵轰鸣,四肢发软,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稳住身体,颤声问道:“张,张处长,恕卑职愚昧,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啊,处座,你这是?”杨再兴思忖着,狐疑地看了眼张义,又将目光转向孙明远,呵斥道,“说,你都干什么了?”
“卑职,卑职什么都没有做啊。”
张义不理杨再兴,继续问孙明远:“你愚昧吗?家里是地主,不,应该说是乡绅,自己又上过高小,成功考入江浙警校,说句实在话,也算万中挑一了,这样的人也愚昧吗?”
“卑,卑职。”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了?”
“我,我”孙明远浑身嗦起来。
“南造云子给了你什么好处?”
听到这话,孙明远彻底绝望了,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连声说道:“张处长,我错了,我一时不慎,被她”
杨再兴这会那还不明白,自己的手下出了吃里扒外的东西,隐隐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皮笑肉不笑地说:“张处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被南造云子策反了?卑职惶恐,事先竟然一点也没有发现。”
“他自己都承认了,难不成是假的?”
“是,是。”杨再兴连连点头,“张处长您放心,他虽然是我的属下,不过在这件事情上,杨某只有一个立场,党国利益高于一切。”
说着,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摸样,走上去,狠狠踹了孙明远几脚,“说,老实交代,还没有同党!”
“行了。”张义摆摆手,对猴子和钱小三说,“拖下去,送审讯室,直接上刑。”
“是。”
孙明远面如土色,颤抖挣扎着,手忙脚乱地想要起身逃跑,但他那里是猴子和钱小三的对手,一踹一摁,直接像死狗一样被拖了下去。
杨再兴嘴巴动了动,没说什么。他有心一起去参与审讯,万一再牵扯出其他所里的人,他心里也好有个准备,但张义不开口,只好沉默。
过了一会,没话找话问:“张处长,今天正好有空,要不视察下看守所?”
“不着急,没什么比处决党国的叛徒更重要,你觉得呢?”张义看了他一眼,不待他说话,继续说,“处决日谍的报告做好了吗?”
“已经做好了,就定处座签字了。”
“那就好。”张义点点头,几个日谍罢了,不用报请军法执行总监部核准,他签完字,报戴老板同意就行。
另一边,孔小宝正在孔三的别墅里恭恭敬敬地向着汇报加油站的事。孔三三十岁左右,脸色白皙,俨然是个养尊处优的。
不过和其他人西装革履不同,他却是穿着一件剪裁合体的黑色马褂长袍,内着白色圆领衬衫,长袍左侧胸口处,有一个小小的口袋,一块黄橙橙的金表静静地躺在其中。
“加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