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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衍被踹出去之后,仰面躺在地上愣了很久。后脑勺重重磕在地面上的钝痛感还在蔓延,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出白气。
他撑起发麻的手肘慢慢爬起来,摇晃着走到朗月现身前,双臂撑在桌面两侧的力道像是要把桌边捏碎,这个姿势让他的影子完全笼罩住朗月现,却更像他作为永远困不住月亮的牢笼在垂死挣扎。
朗月现脸上的笑意早已消散,他整理袖口的指尖顿了顿,眼神宛如冰层下涌动的暗流,平静而危险。
那句表白心迹的话让朗月现瞬间烦躁起来,他只是想凌辱他,让他挺拔的脊梁在他面前弯折,并不想跟他玩这种恶心的情爱游戏。
“我想听你说爱我。”
“朗月现,说你爱我……”
“说你爱我!”
盛衍的声线开始发颤,喉头滚动时牵扯着青筋,他越说越急促,越来越焦躁,像是要把藏在血肉里的种子连根拔起。
朗月现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个眼神让盛衍全身止不住的发抖,分不清是药效发作,还是因为心脏处传来的剧烈疼痛。
盛衍终于忍不住,那些话翻来覆去从唇齿间挤出来,脸涨的通红,嘴唇却惨白得像溺水的人,声音从颤抖变成呜咽,从恳求变成哀求。有温热的液体流进嘴角,分不清时泪是汗。
“哪怕是骗我……”
盛衍对朗月现的爱太过急切,无边无际的汹涌爱意裹着剧痛从心脏处炸开。
胸腔里翻涌的痛楚几乎要撑破肋骨,盛衍突然感觉有团尖锐的烈火自心口直冲天灵盖,他还没来得及感受,眼眶瞬间烧得通红。
喉咙像被一道紧绷的弓弦绞住越收越紧,痛得他喘不上气,眼睛死死盯着那张淡漠的脸,终于尝到了喉头翻上来的血腥味。
是恨。
盛衍终于尝出堵在胸口的情绪是什么滋味。
好恨啊。
怎么会这么恨?
明明爱到骨头都疼,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会这么恨?疼痛反而让混沌的思绪清晰起来。
对啊……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做?
盛衍心都碎了。
他咀嚼这这股痛意,像钝刀子割着他的血肉。恨他不给回应,恨他的无动于衷,恨他永远置身事外,恨他连一丝爱意都不愿意施舍给他。
恨你不爱我,恨你的眼里永远没有我。
盛衍注视着这个此刻被自己困在怀里的人,固执地望进那双眼睛里,拼命想从中发现半分动容,哪怕是对他这幅狼狈模样的厌恶。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动于衷的冷漠。
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周闻铮,是程澈,你还会这样冷眼旁观吗?这个念头突然窜出来,在心口最柔软的地方狠狠剜了一刀。
盛衍在心底哀鸣,自己二十几年来的所有骄傲都在碰到朗月现时被他狠狠摔碎。
小月,小月。
求你了,看我一眼吧,我就要痛死了。
为什么偏偏我是你眼里最无关紧要的那一个?
我从来都只想要你……能像看别人那样,看我一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