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秉白想尽量让语气显得严厉些,可在朗月现面前,他总是下意识就会放轻声音。本来准备指责小孩不好好在床上休息,却怎么听都带着几分宠溺意味。
朗月现一点也不怕他哥这种故作严肃的唬人表情,他想都没想的张嘴就来:“哥,我将来要跟你争家产。”
系统:“?!!!”
朗秉白:“?”
朗秉白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一时间有点语塞,不由得失笑。
伸出手将朗月现打横抱起,轻手轻脚的放在床上,掖好被子,一边调试体温计一边说:“你不用跟哥争,所有的都是你的。哥以后给你打下手,当司机,你给哥一口饭吃就行。”
朗月现忍不住弯了唇角,看着朗秉白棱角分明的英俊侧脸,笑的真心实意。他挑眉看了朗秉白一会儿,直到朗秉白拿开放在他额上的体温计,朗月现微微歪着头,趁着他哥低头查看体温,眼底闪过一丝耐人寻味。
朗月现缓慢地轻声开口:“你只是嘴上说的好听,我要是真的跟你争,你只会狠心地把我赶出家门,任由各路鬣狗围上来把我啃的骨头都不剩。”
朗秉白这时才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他陡然抬头,眼里闪过一丝错愕,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他怔愣的看向朗月现,自己那个从小到大捧在手心里的弟弟,此刻脸上的表情竟然既惆怅又悲伤,似乎并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朗秉白眼中恍然间闪过一丝困惑,还有些不知名的愤怒和震惊。
他几乎是小心翼翼的去牵朗月现的手,并没有被狠狠甩开,这让他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朗秉白放轻了声音,唯恐惊到弟弟一般,用异常温柔的语气问道:“这是怎么了,是谁跟小月说什么了吗?小月为什么会这样同哥哥说话?”
朗月现看着朗秉白伏地了身子,小心翼翼窥着他的脸色,起了些逗弄的坏心,看到他哥这幅诚惶诚恐的样子更是来劲。他心下忍不住想笑,避免露馅,只能垂下头,长睫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他故意拖着腔调,闷着声音:“你就是会这样。”
朗秉白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额角青筋直跳,眸底闪出几分暴怒的戾气,突如其来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在他的血管里猛烈翻涌。
有人在挑拨他们兄弟间的感情?背着他对小月说这种该死的浑话。
紧接着他神色一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握着朗月现的手都猛然一僵。
下一秒,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条都紧绷起来,朗秉白登时变了脸色,眉眼压低,彻底阴沉下来。
朗秉白为人严谨淡漠,做事向来进退有度,很少动怒。但是这一刻他是真的想将同朗月现乱说话的那个人掘地三尺地找出来,让他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朗月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抬眸扫了一眼突然莫名浑身僵硬起来的朗秉白。
朗秉白可以算得上是朗月现认识过的最标致、最沉稳正直的人。待人温和从容,稳重有礼,给人一种修养很好的印象,在朗月现心里可以说是正的发邪。
朗秉白比朗月现大了九岁,从小到大对他这个弟弟可以说是百依百顺,好到挑不出一丝毛病。
让朗秉白因为所谓的家产和莫须有的爱人就要同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极好的兄弟不顾往日情谊,反目成仇,别说朗秉白,朗月现觉得自己都做不到。
朗秉白几乎从没在朗月现面前发过脾气,从小到大连句脏话都没说过,涵养极好,仿佛永远情绪稳定。
朗月现一直觉得只要有他哥在,发生什么事都算不得大事。以至于只要待在朗秉白身边,朗月现天然会有极大的安全感。
他只是坏心眼想逗他哥玩,但是朗秉白这幅完全掩饰不住,风雨欲来的怒气是他没料到的。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朗秉白在自己面前生这么大的气。朗月现若有所思,这才意识到朗秉白真的有事情瞒着自己。
朗月现丝毫不慌,试图再诈出点事情来。他拖腔带调地“啊”了声,满脸伤心,一副“你果然如此”的模样。
朗月现有个非常动人的特征,他的眼睛很明亮。
瞳仁比常人都要大一些,乌黑明亮,神采飞扬,不含一点杂质的干净清澈。世间的一切光源都会在他的眼瞳中变成星星倒映出来,没有人能在看见他的眼睛后忍得住惊叹。
此刻朗月现就用着那双因为发着低烧,水雾蒙蒙的眼睛,湿漉漉地闪着点点、细碎的流光,乖巧又忧伤地看向自己。
朗秉白喉咙一梗,满腔的怒火都被弟弟眼里那可怜又委屈的神色给硬生生压下去了,他小心翼翼地半跪在朗月现床前,握着他的手为了控制力度不弄疼弟弟,僵硬的指节发白。
朗秉白心里慌的脸色都有些苍白。他良久才开口,语调缓慢,声音很轻:“小月,你不要误会哥哥好不好……”
朗月现听着朗秉白的声音都哑了,这才满意的决定暂时放过这个可怜的家伙,眨了眨眼睛,笑的乖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