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念成日什么事情也不做，就拿着纸笔，在那里勾勾画画。
白色的衣裳上横七竖八的染了好几道墨笔，脸上也是左一道右一道的墨痕。
从清晨画到日落西山。
曲念拿起桌上画纸，左看看右看看。
不像，还是不像。
但最起码还是有进步的，起初她画这些东西，画出来时，旁人看到险些都要分辨不出那画的是个人，如今曲念画出来的画，起码能看得出画的是个人。
曲念放下画纸，眉头微皱。
教她画画的老师喉头滚动一下，下意识退了一步，“今日便教到这里吧，我得先回去了。”
不等曲念回答，老师脚步急促，快步朝门口走去。
“我让你走了吗。”曲念冷不丁道。
走至门口的老师顿下脚步，僵硬回头：“曲姑娘还有事？”
曲念从桌上拿起一锭银子，朝他丢了过去：“银子没拿。”
银子直直抛了过来，老师连忙伸手去接，接了两下，银子在空中抛了两下，险些没接住。
“多谢曲姑娘。”老师捧着银子，爱不释手。
他喜欢银子，他家境贫寒，每日就靠买些山水画挣钱，日子过得皱皱巴巴，常常揭不开锅，现下得了这么一份差事，不过教人画画就能得到这么丰厚的报酬，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份美差事。
但这只是从表面看，因为曲念这人阴晴不定，一会高兴一会生气，活脱脱像个疯子，高兴的时候笑脸相迎，不高兴的时候取人性命。
这银子挣得再多，也不免害怕，刀口舔血，就怕是有命挣没命花。
老师眼睛转悠一圈，钱也挣得差不多了，够他好几年不愁吃不愁穿了，打算寻个借口彻底开溜。
“曲姑娘，我瞧您画得也不错了，我这水平有限，我那画作摆在摊子上都半天无人看上眼，可见水平一般，依照你现在的水准，应该要换一个更好的人来教你了。”
曲念眨巴了两下眼睛，似是在思索老师刚刚的话。
老师心中泛喜，看来自己明天不用来了，还好还好，这人虽然性格阴晴不定，但却好忽悠，钱可以慢慢挣，但命只有一条。
“你若水平有限，教不了了，”曲念唇角微勾：“那便在我屋子那后山处寻一处坟地吧，你死了，我将你埋在那里，也算是报答你这些日教我画画的最后报酬，我给你厚葬。”
老师手中的银子“吧嗒”一声，摔在了地上。
“我还能教！”他立马改口。
曲念眉心微挑，她虽不会读书，但却并非不懂人心，她尤擅观人颜色，他刚开腔说话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
“既然能教，那明日就早些来。”曲念冷笑。
老师点头如捣蒜，告辞之后跑走了，跑出一段距离又折回来，将地上的银子捡走。
横竖明天还得来，那该得的银子必须拿走，银子在手，能享受一日是一日。
他日要真死在这女子手中，有了这些银子，也算享受过富贵了，来人间一遭不算留遗憾，这老师心态倒是乐观，没有自哀自怜。
曲念没再理会他这跑进跑出的捡银子行为，重新拿起笔，换了一张纸，点墨，继续画。
曲念刚刚之所以说那些话，那是因为她还挺中意这个老师的，虽然爱偷奸耍滑，但比以往的那些老师要教的好，起码教的内容，她能听懂。
天色渐暗，曲念放下了笔，动了动僵硬的脖子，伸展伸展身体。
今日有些累了，曲念朝屋内走去。
洗漱时，看见铜镜中的自己，她伸手摸了摸脸上的墨点。
她又一次想起了以前的事情……